“杀熟”物语
某日,听到朋友要打官司,我问:“跟谁打?”“法小(铁哥们儿)!”“为什么”&ldquo,
孔子读书阁;他该我十多万块钱,说好了3个月准还,利息是一辆夏利车。现在都快两年了,连个泡儿都没冒,得跟他对簿公堂!”
知情人说,这就叫“杀熟”。
“杀熟”,从词性上说,是个动宾词组;从修辞学上说,又运用了比喻和象征,它形象地把现代生活中某些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商业行为中的坑蒙拐骗等等丑恶(应当说还有学问),简化成朗朗上口的大众语言,把一个看似凶神恶煞的字眼淡化成人们茶余饭后的玩笑,我们不得不佩服发明者的伟大和幽默感。
“杀熟”一词不知始于何日,
树海读书阁,始作俑者何人?从《辞源》、《辞海》中找不到该词的诠释,只知道“杀熟”已被某些人熟练地运用,并已渗透到人们目力、想象力所能及的某些境地。
1.投其所好
老马正在转筋的时候,上天安排他鬼使神差地碰上了于。
老马和于是小学同学,
树海读书阁,“抹泥之交”,放屁崩坑,尿尿活泥,上树偷枣,下河摸鱼,什么都在一起,只是分别三十载,儿女忽成行,彼此都差点认不出对方了。
两人正絮叨着苦离别的滋味,老马把心中的难题倒了出来:“哥们儿,有可靠的干装修的朋友吗?”
老马有造化,孩子“品种齐全”,一儿一女,且是大儿大女,一家四口人挤在一间12平方米的小平房里,甚是诸多苦楚。老天不负有心人,老马在年近五张的时候,原单位给他分到了一套三居室,
孔子读书阁。一辈子一回,不把房子装修一下行么?那样对得起老婆孩子么?
于是,老马下定决心,把房子好坏整整:贴壁纸、铺地板砖、厨房、厕所贴瓷砖、安吸顶灯、封阳台,
金霏读书阁......
可是,到装修公司一问,起码1万!地摊儿倒是便宜,敢用么?
于听完老马的介绍,笑着说:“嗨,这算什么事儿!我有个‘瓷器’(铁哥们儿)就是干装修的。我又在大楼卖五金电料,趸点便宜货还不是跟玩儿似的!保证又快又好又省钱!活儿不好,甭废话,返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第二天,于果然带着“瓷器”来到老马的房子,又量墙壁,
爱看读书阁,又看地面,然后拿起计算器算起来。
不大的工夫,于拿着一张单子对老马说:“四千,
华闻读书阁!包工包料,怎么样?”
老马喜出望外,这么便宜,上哪儿找去?便一口答应下来。
于的“瓷器”还真麻利,上午刚说完,下午就进料,沙子、水泥、壁纸......统统运到,接着,便带着几个工人挑灯夜战。
老马很放心,哥们儿的哥们儿,不就是咱的哥们儿吗?犯不上天天盯着,省得犯忌!没两天半,眼瞅着壁纸、瓷砖噌噌往上长的时候,于的“瓷器”说话了:“马大哥,四千块钱快化光了,您还得掏!”
什么,不是说好了,四千,包工包料么!
于的“瓷器”拿出几张进料单:&ldquo,
精彩读书阁;您圣明!您瞧瞧,这上面都记着呢!除了料,我们一共七八口子人,不得吃饭?一天就得干掉七八斤包子,几十块!还有,我和于能跟工人一样光吃包子么?喝点啤酒、啃点猪蹄、点几个菜,就得一棵(一百元)多......”
老马张大了嘴,拿计算器一算,可不,就剩一百块钱了,还有油漆、木料、吸顶灯、封阳台呢......
老马找到了于:“不是说好了四千包工包料么?怎么又不够了?还得多少?”
于拍着老马的肩膀:“马哥,您不知道这物价看涨么?原先十几块钱一卷的比重,一天的工夫就涨到了二十多块,你看,这是刚调的价!这,您没辙吧!”
老马真没了辙,谁让咱赶上了这出呢?
于是,又追加料钱、封阳台钱、买吸顶灯钱......算来算去,七千还没有打住。
更让老马抵挡不住的是,都干完了,于和他的“瓷器”跟老马算起了工钱,还得掏1500元!
老马说:“原先不是说好了的吗,四千连工带料,现在七千多了,还不包括工钱,什么事儿呀!”
于把老马拉到一边:“马哥,千万别闹大了!我那个‘瓷器’可是从‘大笼’里放出来的!”
老马跟家人一商量,算了吧,给吧!九十九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吗?
把存款和老婆刚发的工资凑到一块儿,还差200元,老同学“宽宏大量”地说:“算了,差那200元,等有了再说吧!”
老马和他的“瓷器”走了,留给老马的,是一片尽是缝子的墙纸、只铺了一米多高的厕所墙砖和几个月后就调成一片的厨房瓷砖。
这是典型的“杀熟”。
2.乘人之危
我们在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位朋友去法院起诉了没有,我们没顾上去追踪。反正,近来在法院受理的经济案件中,朋友之间的、亲戚之间的,以致亲属之间的,曾出不穷。纠纷起因,相当一部分属一方“杀熟”。
欧阳倩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朋友狠宰一刀,因而也不得不走近法院去讨回公道和自己的血汗钱。
欧阳倩是个不幸的女人——几年前和丈夫离了婚。为了带大孩子,也为了“活出个人样儿来”,独自一人闯入了茫茫商海。不久,她遇见了一个和她一样婚姻上遭遇不幸的男子。他们并肩战斗了。几年来,他们开过咖啡厅,开过餐馆、服装店,由于种种原因都赔了本。在几乎穷途末路的时候,她的一位老师向她伸出了援助的手,把她介绍到一个大公司去,承包了该公司下属的一个门市部。她把经理的位子让给了男友,自己甘心当副手。由于经营的货物对路,又有公司做后盾,
树海读书阁,他们很快打开了局面。然而,就在生意最兴隆的时候,男友把她一脚踢开了——不仅从自己身边吧她踢开,而且把她踢出了这个门市部。
她躺倒了半个月。
从床上爬起来后,又经过一番苦苦挣扎,她独立挑起了另外一个门市部。
第一笔贷款5万元进来了,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建帐户。此时的她已是山穷水尽,需要马上运作起来,等不及银行把帐号批下来了。
她想起了一个在生意上合作过多次的朋友。
朋友一口答应她,先把钱打入自己的帐户:“你什么时间需要提款,就提走。”
她问:“给你多少手续费合适?”
朋友大手一挥,仗义地说:“嗨,都是朋友,谁不帮谁一把。你要提手续费,那就见外了。”
人在难中,有人帮一把,这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她说:“大哥,如果我这辈子成不了事,报答不了你,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
又是一番风波,她落实了货源,来找朋友提款了。
没想到朋友的脸变了,说:“这笔钱我正周转着呢。”
她苦苦央求:“不能全给,你先给我一部分,让我先进一部分货。要不,我怎么和我的客户交待呀!”朋友说:“我现在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又过了些日子,朋友“失踪”了,她到处找不到他,只好去找朋友的太太。太太一推六二五:“他的事儿我管不了,也管不着!”
万般无奈,她只得到法院起诉。
经过两个月审理,法院判决:“由她的朋友返还全部贷款和利息。”
“朋友”又失踪了。法院到银行去查帐,这“朋友”公司的帐户上,只剩下不到2000元。
目前法院还在追款。
不知道这笔钱能不能追回来,但我知道,
树海读书阁,欧阳倩又一次受到重创,她的门市部因此不得不关张。
只是,她是一个极坚强的人。听说她以后又以租赁的方式盘下了一间餐馆。祝愿她今后不再碰上这样的“朋友”。因为,尽管我们写下这篇文字,还是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3.“太公钓鱼”
据我们非正式考证,“杀熟”一词,原出于民间,最早是指某些商业行为。而此词一出,人们则发现,人类的许多行为,都可以归入这个范畴,不过大多数还是和钱财有关。
江苏某农村一对农民夫妇的儿子,于前几年被人拐走,一年多后破了案,人贩子原来是多年的邻居,
铭华读书阁。
这是杀熟不是?
辽宁凌源前几年发生了一起盗窃案案件本身没有半点离奇,离奇之处在于,竟是姑爷偷盗老丈人。
这个叫薛铭的案犯,
金霏读书阁,那年26岁,凌源劳改分局玻璃仪器厂的工人,21岁时曾因盗窃被判过两年半刑。一位叫孙婷婷的姑娘不计他的前科,和他结了婚。孙姑娘的父亲“爱屋及乌”,薛铭每次登门都好吃好喝好待成。
一天,孙家人发现家里的窗户玻璃被卸,放在一个木箱里的2000元钱不翼而飞。老丈人没了主意,去找女儿女婿,女婿孙铭还陪着老丈人去派出所报了案。公安人员通过侦察,发现可疑的只有这个薛铭,要对他进行传讯。他却跑了,一跑跑到香港,又被香港移民局以偷渡罪遣送了回来。公安局一审,果然孙家的盗窃案系他所为,于是归案。
这种案件,当属恩将仇报。
还有更离奇的。
某县发生过一起绑架案,被绑者是一个小男孩。几天后,小男孩的爷爷受到一封匿名信,让他于某年某月某日去某地赎孙子。又急又怕的老人向公安局报了案。到了罪犯指定的日子,公安局派人去交款的地点潜伏了起来。待将罪犯抓获,老人不禁目瞪口呆,
绑票者竟是自己的儿子、小孙子的亲生父亲!
杀熟杀到生身父亲身上,拿亲生儿子当砧板上的肉,实在是令人不齿了。而被“杀”的老父亲竟然还是“舐犊情深”,到公安局再三要求撤案,而且连连自我批评:“都怪我平时把钱把得太紧了!
公安局当然得依法办事,罪犯被依法逮捕。
切不要以为杀熟者只是鸡鸣狗盗之徒,蝇营狗苟之辈,在“居庙堂之高”的雅士中间,也有热衷于此道者。
张青是在“手术刀、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最吃香的那个年代当上人事干不得。掐指算来,年逾不惑的他,干人事已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加上他所在的单位是当地百姓只能望其项背而可望不可及的单位,他的炙手可热就可想而知了。
已是人事处三朝元老的张青,很会利用自己的权力,使得他既有内圆外方的手腕,又有不怒而威的形象,呼风唤雨,天马行空,对他来说,绝不是一件困难之事。
那一日,张青在家中取出一瓶出口茅台,准备给出差回来的夫人接风洗尘时,手上戴的18k钻戒无意中碰在茅台瓷瓶上,发出钟磬般天籁之声,继而,这声音又幻化出茅台和钻戒的主人——李平先生那乞怜而无奈的目光,张青猛然意识到,一年了,不能再拖了,该跟局长谈谈李平的调动问题了。
工作确实需要这么个人,局长同意了李平的调入。
不过,第二天李平仍然是以借调的身份进入该局的。这自然又是张青的杰作:“考查、试用......”张青的谆谆教导也仍然使李平感激涕零。
李平很忠诚,也很忠心。
他除了废寝忘食地干好本职工作外,还要尽其所能,不遗余力地替张青策划、实施着张青所不能之事。
张青跟别人说要给女儿买辆自行车,李平听到后便利用关系给张青推来一辆崭新锰钢女车;张青乔迁新居,李平到一家著名的家具公司“套磁”,于是,一套高级席梦思摆到了张青的新居:张青的顶头上司要换房,张青把这一情报通报给李平,李平自然心领神会,满世界托人。房虽未换成,张青的顶头上司却已心领。李平还违心地替张青顶过一次“雷”。
张青因为收受一位当事人的钱而未给人办成事,当事人便告到了单位。张青听说后很为难。因为他不知道是哪个当事人告发的。如果知道是谁,把钱退给人家,再安抚一顿也就烟消云散了。犯难的是,他受钱那天,先后收了三份同等数量的钱。挨着个儿问去?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张青想到了“铁哥们儿”李平。
于是,深夜一点多钟,李平接到了张青的电话指示:“你把这个事儿顶下来!上边要是问,你就说那天办事是你和我一块儿去的,钱是你拿了,我一点都不知道。你放心,这事儿我给你盯着,绝不让你作蜡!”
李平心惊肉跳地答应了。
不知道张青使了什么神通,此事后来果真不了了之。
只是过了很长时间,才使局长扭转了对他的不良印象。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有余。
一天,李平壮起胆子问局长,自己调入的事儿何时有个说法?局长说:“我早就答应了。怎么,张青没给你办么?他签个字就能调呀!我过问一下。”
局长翻遍了所有张青签过的调函,“咦,张青根本就没有把你的申请报告递上来呀!”
李平差点背过气去......
4.谁“杀”了谁?
身为文人,对文人自然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其实是极不愿意揭文人的短的。不是有句成语,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嘛!
不过这位里君,虽然做过文人,现今已经下了海,做了书商了。所以我得以心安理得地写这段事:一年前里君要做一套纪实丛书,却稿,汪女士推荐了好友梁女士。
里先生在北京做书,都是通过外地新华书店某发行所发行。他管这叫“游击队挣八路军的钱”。这套书也不例外。
这年头书商多如牛毛,要想拉到好稿,挣着钱,没点招儿还行?这当然都属商业秘密,不能外传的。不过里君嘴八撇,有时说到得意之处,也漏个一招半招。譬如有一天和汪女士谈起经营之道,“拿稿子时,开价多高都没事,稿子到手不就由着咱哥们儿说了算了!等书出来,找个理由,给点儿就打发了。作者能怎么着?”
汪小姐多少有些担心,频频叮嘱里君:“里先生,梁女士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能让我在朋友那儿失信啊!”
“哪儿能够呀,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
翌日,里先生登梁女士门求稿,一见面就是“久仰大名!”让梁女士批飘飘然的。
然后再诉文人情结:“咱也是文人,知道文人不容易。”说得梁女士热乎乎的。
赶紧拿出文稿,里君看一篇赞一篇。“稿酬怎么付?”梁女士问。“要是能发行1万册,我给你千字100块,上两万册,千字150。两个月后出书付酬,你看怎么样?”“要是发行不到1万册呢?”梁女士自持细致。“那就要少拿一些了。不过你放心,亏我也不能让你吃亏太多。我和汪女士是朋友啊。嗯,等这本书做完,我给你出一本你个人的集子怎么样?希望今后长期合作下去......”
本来,梁女士是打算提出和他签一个文字协议的。听到这儿,免提啦。“长期合作”,今后里先生还要从自己这儿做书挣钱,总不会一锤子买卖吧。其实,说到底,还是文人习气在作怪:对方几句好话一填眩,就不好意思在牵涉钱的问题上“钉是钉,铆是铆”了,而且还碍着朋友的面子。
里君也没有签协议的意思。
这就活该梁女士在半年后,由于出书一事渺无音信,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满世界找里君了。
不是每次都能找到里君,每次找到里君总有书没出来的理由同时加一颗定心丸。譬如:“已经进印刷厂了。”或是“就等装订了”。后来里君索性推出了一位生人商先生:“这书是商先生主编的,以后关于这本书的事情你就找他,我管不了了!”
梁女士想,找熟人都那么不容易,找生人岂不更难。不着了,听天由命吧。
一年多后,梁女士终于收到了商先生寄来的样书,共收进梁女士4篇文章,计4万余字。另有两篇稿子下落不明。梁女士翻开版权页,每本印数达3万册。
不两天,梁女士收到了商先生寄来的稿费,共计460大元。
梁女士打电话给商先生想问个明白,听筒里传来商先生气怒之急的声音:“我们还被坑了呢。某省那个发行人,把卖书的钱全拐跑了。我和里先生搭时间搭路费跑了好几趟,才要回这点钱来。你还得了400来块,我忙活半天,一分钱都没争呢!”
写到这里,我也闹不明白了,到底是谁“杀”了谁的“熟”?
5.以上“杀”下
上面写下的杀熟事例,都是利用的“信赖”,这是“杀熟”赖以存在的最基本要素。随着社会的发展,生存竞争的激烈化,社会形态的多样化,人际关系的复杂化,便有了利用其他因素的杀熟,譬如,利用职权。
研究生写论文,导师指导论文,但当论文通过导师发表出来时,导师便成了唯一的著作人。
某所承担一项课题研究,工作主要是下面同志做的,成果出来,书名、分奖金时,所领导却独占鳌头。更有甚者,下级整个被撇一边去了。此外,在分房、长工资、提干等这类事情时,也会有这种现象产生。
和现代商海中的杀熟比较起来,发生在企事业单位的那些杀熟,简直就是“小儿科”了。无论是手段、利益份额,还是惊心动魄的程度,都无法和商界相提并论。
有一家很有名的公司,老板刚起家时,借京剧“沙家浜”中胡传魁的话说:“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他的一部部长给他出了一个无须投入多少本钱以物易物的发展方针。第一笔生意是用中国的轻工产品去换s国的汽车。老板应允,就由一部来做这笔买卖。如做成,给一部总利润的10%。这是一笔可达百万元的利润提成。万事开头难,一部部长带着他的部下日夜奔走在s国和中国的从厂家到政府有关部门之间,跑手续、办批文、组织货源。当事情接近成功的时候,老板一个命令,由二部来接替一部的工作。当这桩空前的交易办成时,一部由于没有最后完成,不能拿到那10%的利润。二部由于做的是扫尾工作,又无协议,没有资格拿到那10%。这10%和那90%一道,统统进了老板的腰包。
正是这笔生意,奠定了该公司日后发展的基础。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正是岁末年初。于是我们听到许多关于年终分红中的杀熟故事。
也是一个民办公司。一帮弟兄一年到头为公司东拼西杀,创下巨额利润。老板应允,年终每人分给奖金6万元。所以是6万元,是图个六六大顺——今年顺利拿下,以图明年再发。可年终奖发下来,每人只得了6千元。依然是六六顺,不过缩小10倍。老板振振有词:我们必须着眼于明年的发展,要把资金尽可能地集中起来,用于滚动,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如果明年公司利润能比今年提高50%,年终每人发8万元!
他的属下还会再信他的话么?
经商,需要手段;统帅部下,需要策略,但为人处世,大约还是应以信义为本。钱要赚,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或许是极书生气的话,可是,对于谙于世事、精于权术的老板或别的什么领导来说,你“杀”部下一回,部下当然只有认。可以后,你还想他们能像以前一样对你忠心不二,那样不遗余力地干吗?
6.“请君入瓮”
杀熟,顾名思义,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熟。
杀“生”者,当然也可以,不过需要运用另外一套策略方法原则,而且不如“熟”那么好“杀”。
杀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在谈笑风生推心置腹温情脉脉中去“杀”。有的人被宰了一刀,还对“杀”者感恩戴德。借用一句兵家成语,叫做“兵不血刃”。
可是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像唐朝的董大那样“天下何人不识君”,于是,热衷于此道者,便有了相应的战术,即先熟之而后“杀”之。
前些年,安装私人电话逐渐成为了一种时尚和生活必需,老贺也加入了待装户的行列。
交了待装费一年后,电话局终于通知要给老贺装电话。
安装电话的是一个30多岁的师傅,还带着一个不到20岁的小徒弟。听说,这个师傅还是什么班长。
老贺自然不敢怠慢,先递烟,又倒可乐,唯恐招待不周。
师傅并不急于安电话,和老贺聊起大天来:“您这,我不抽,我带着呢。唉,您是干什么工作的?”
“记者!”
"记者?好差事!走南闯北的,经多识广呀!”
老贺也是好侃之士,俩人就云山雾罩开了。末了,俩人竟成了朋友,大有“相见恨晚”之憾。不过,就是不见师傅动手。临走,师傅撂下一句话:“明儿给您装,您在家等着吧!”
老贺虽不及师旷之聪,闻弦歌而知雅意呀!他估摸着,家里有一条“大中华”和一条“石林”,再买一条外烟,能说得过去了吧?
第二天,赶紧上烟摊,给人家买“万宝路”,一整条加两盒。整条的送师傅,两盒给他们干活时筹。嘿,就在老贺买烟的那会儿功夫,他挂在自行车车把上的小包不见了!
倒霉!那里边不光有五百多块钱,还有文稿、身份证、记者证呢!
得了,先回家伺候师傅吧!
烟抽足了,可乐也喝够了,师傅走到阳台上接线,徒弟则到楼下去接线。
就在两根线刚要接通的一刹那,师傅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车呢?”
在一边的老贺被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车?什么车?”
“您没有汽车?”师傅好像很诧异,接着又解释:“贺哥,我是说,我们是下班时间给您装电话的,我们家住得远,干完活儿,我怕没公共汽车了。要是您有车给我送回去,不就省下‘打的’钱了吗?”
哦,原来如此!
“我没有汽车,您‘打的’吧,我给您50元‘打的’钱!”
“那还有这线钱、料钱呢?”
老贺知道师傅该揭锅了,于是,他挑明了跟师傅说:“您也别不好意思!您说吧,一共多少钱?”
师傅正色道:“这叫什么话!合着我跟您要小钱来了?贺哥,咱们不是已经成了朋友了吗?不过呢,我这也是身不由己!我得‘打的’,还得跟徒弟撮一顿,还有料钱,对不对?您给300元吧!"
老贺二话不说,从老婆的钱包里掏出300元给了师傅,师傅手里的线马上就接好了.
又过了两天,师傅又来了,说老贺的那部电话没线,还得找线和插座去.老贺的儿子跟着师傅上树爬高的,折腾一溜够,终于找到一根线和插座.自然,又少不了递烟上水的.
没两天,师傅又来了,说还得打点机房的人.老贺又买了两条"希尔顿",电话终于通了.老贺算了算,加上自己丢的那500多块钱安这部电话竟花了6600多块钱!而且,那电话通了几个月就杂音频仍,电话局的人来查,还是没线!只得安个电缆盒,插在电源上凑合用.听筒里边唱歌的,天气预报,尖叫声混成一片,把老贺的媳妇气得干脆把电源插销拔了。没两天,老贺又把插销插了回去,聊胜于无,何况又花了那么高的代价!
无独有偶,莫广告公司的老谭也赶上了这么一出。
那天他奉老板之命,要款待几个客户。听说市里新开了一家新潮娱乐宫,便先去探营。娱乐宫却是新潮,只是价格也不菲。于是请出经理问可能打折?
“先生在哪里发财?”
“公关广告公司。”
“好,好,弊店新开张,登广告、做宣传要靠你们了。我给你打六折,怎样?”
老谭笑逐颜开:“谢谢,谢谢,我们只在这里打保龄、洗桑拿,两项。”
“洗了桑拿,男士要美美发,女士要美美容。还有KTV包房,不可不去享受享受,还有酒吧......”
老谭推辞道:“都玩儿下来,要超出预算了,我们在别处也安排了活动。”
“你预算多少?”
“不超过6000元。”
“你就全交给我安排,我保证让你的客户吃好喝好玩儿好。赶明儿我们也有求贵公司的时候,就算交个朋友吧。”
老谭一听,此话在离。经理呢,也像老朋友似的,领老谭到娱乐宫的各处去赚,并且充当义务讲解员。老谭临走,还要留老谭吃牛肉面,让老谭备感亲切。到晚上老谭才领略到,他退掉了预定的淮扬餐,把客户领到这里,就只吃了一肚子牛肉面。
到下午老谭领着客户来了,打球、洗澡、吃牛肉面、按摩......一项一项进行有序。不光经理跑前跑后,就连小姐也和老朋友似的,不断劝客人增项,而只字不提钱字。从桑拿浴室出来,客人们都觉得很累,时间也已不躁,说不去唱歌和酒吧了。老谭找经理买单。
经理拿出一张账单帐单上的数字吓了老谭一跳:6900元!
经理很仗义地说;“我把零头给抹去,你给6000,你就给5900元就行了!剩100元给客人打车。再少,我就没法跟老板交代了!”
经理的帐算得何等英明!连老贺给客人打车的钱都算好了!
形形色色的杀熟还有许多。
人类社会就是这样,它不是一个单纯的整体,既有光明,又有黑暗。人与人的关系也是这样,它不是一种恒定的存在,而是在不断随着环境、情感、利益关系的变化而变化,其中既有真善美,也有假恶丑。
也许杀熟是一种古而有之的现象,因为我们从古人留下来的一些处世格言中,看到了预防杀熟的“处方”。比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凡被杀者,皆因与杀熟者有某种利益往来,相互之间不过“利”,也就不会发生这种利益纠葛了。再比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醴”,“淡如水”往往能友谊长远,“甜如醴”的一个结果便是诱发杀熟,便是反目成仇。还有民间流传的一些谚语,如“亲兄弟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则不仅富含哲理,而且颇具法制色彩了。
被杀过熟的人,对中国人讲面子、讲客情的传统一定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对“熟人好办事”的信条,不会再无条件地相信了。
中国作家柯云路写过:“最伟大悲壮的史诗就是人类自身经历的苦难了。”
那么我们说:“最精当最深刻的教科书就是人类自身经历的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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