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苏北骑行记之三
 ,
树海读书阁; 膝下承欢的时光温馨而又短暂。又到了出发的日子,母亲早早就在厨房忙碌起来,香气四溢的杂粮粥,自家腌制的小菜,蓬松可口的大饼,这是记忆深处最熟悉的味道。这样的味道,我深深眷恋着。然而,
孔子读书阁,眷恋港湾的航船,必定不能在深蓝里耕海牧渔,只有舍弃眼前安逸,才能续梦天涯羁旅。
告别父母后,准备出发的那一刻,一辆小汽车突然停在了家门口,
精彩读书阁。“兄弟,你这是要出发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原来是少年时的好友王叶飞,
金霏读书阁。在宁工作的他,趁着国庆假日带着妻儿回乡省亲,得知我回来,昨日便打来电话。由于双方行程安排都很紧凑,原本计划下次回乡再约见面的。未曾想到,后会有期的约定,变成了不期而遇的惊喜。正所谓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尽管我们有太多的知心话要说,
树海读书阁,但短暂的相逢过后,还是各自出发了。
行进在乡间的道路上,温润的晨风拂过脸颊,家乡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红瓦青砖的房屋还是当初的模样,屋后的菜畦绿意盎然,
金霏读书阁,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奔流不息的小河就像一首流淌的乐章,秋虫的悲鸣轻和着河岸的浣溪声,随波逐流的渔舟就是那跳动的音符,渔人恣意的欢笑就是那绽放的华彩。而最忠实的听众一定是对岸的路人,因为那迷恋的表情,只属于沉醉欢歌的人。我和这样动人的乐章渐行渐远,一路向北继续追寻诗和远方的旅程。
空旷的田野上,
华闻读书阁,渐渐听见了风的呜咽。狗尾草丛中那些盛开的喇叭花正如痴如醉地奏着乐,摇曳的身姿风情万种,我不知道她们为谁而歌,为谁而舞。是那路旁驻足的小男孩吗?但他似乎从未在意过花儿的深情。因为,尽管她们如此千娇百媚,男孩的目光却从不肯停留,他仍然专注地眺望着远方。
没有朝阳的大地,映射不出骑行的身影,但骑行的脚步却从未停止,
孔子读书阁。当我消失在小男孩的目光尽头,我听见了清脆婉转的鸟鸣,那是射阳河畔的芦苇丛中发出来的。
射阳河,发源于扬州宝应县境内的射阳湖,是里下河地区排水入海最大的天然河流,
树海读书阁。如果从空中鸟瞰,九曲十八弯的射阳河由西向东蜿蜒而下,经建湖、阜宁、滨海、射阳等县,穿过射阳河闸,随即融入茫茫大海的怀抱。
此刻,跨过射阳河大桥,
爱看读书阁,北岸就是滨海县的地界,在繁华的五汛小镇,
铭华读书阁,一位精神矍铄的大爷正慢悠悠地骑着电动车,车上两只水桶紧挨在一起,水桶里白嫩的豆腐摆得整整齐齐。
“卖——卤水豆腐哩”!被拉长了的叫卖声并不响亮,却是沿街老主顾们的集结号,
树海读书阁,人们很快就围了过来。
“不急,不急,都有份!”大爷一边笑盈盈地说着,一边麻利地从桶里抓起豆腐。
“大爷,你这豆腐真是卤水做的吗?”我有些好奇。
“卖了几十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哪能有假啊?”大爷的脸上仍然堆满了笑容。
“大姑父!大姑父!”一名中年女子急匆匆地把车停留在了大爷的身边。
“咦,你怎么来了?”卖豆腐的大爷似乎有点儿诧异。
“路过我家也不停下来歇歇脚,我大声叫你你也不答应,好不容易追上你,中午就到家里吃饭吧!”中年女子连珠炮弹般地说着。
“不去了,卖完豆腐我就回去了!”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把装好的豆腐塞到那名女子的手中。
“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大爷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
小镇,诗和远方似乎都是奢侈的,一碗人间烟火就足够了。
告别了卖豆腐的大爷不久,另一位骑着老式单车的大爷闪电般地从我的身旁掠过。他那藏青色裤子显得有些短,半截黝黑的小腿裸露在外面,单薄身子深埋在灰色的上衣里,花白的头发被秋风肆意地抚弄着,锈迹斑斑的车后,那鹅黄色的袋子里一定装着什么要紧的东西,他一边奋力地蹬着车,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它。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小镇上的堂·吉诃德,一位永不妥协的斗士。尽管驽马钝甲,依然疾驰如风。我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仍然望尘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远方。
离开五汛之后,继续沿着主路西行,在G15高速的路基处拐弯向北而行,不久便来到了苏北灌溉总渠大堤。苏北灌溉总渠由西至东横贯淮安、盐城两市,起于洪泽湖,终于入海口处的扁担港,是建国之初为解决淮河入海而开挖的人工渠。当年,在周恩来总理的协调下,苏皖豫3省130多万民工连续奋战,通过人工挖、小车推、石头夯的方式,仅用83个晴天就开挖出了这条全长168公里的人工渠。从那时起,洪泽湖结束了泛滥的历史,湖水经渠入海,滋养着沿河两岸的大片土地,人类治水史上诞生了新的奇迹,国际友人为之感叹道:“中国人的手真是铁打的!”
而这种人定胜天的建渠精神早就融入滨海人的血脉之中。改革开放以后,敢打敢拼的滨海人愣是靠一把铁锹一辆小车,从总渠走向长江,从苏北走向苏南,在春意盎然的苏南大地挖方掘土,成为苏南地区异军突起的基建力量。
骑行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堤上,瑟瑟的秋风吹过白杨林,那“哗啦哗啦”的声响,仿佛是穿越时空的劳动号子,慷慨激昂,令人振奋,激励着我继续前行。
沿着总渠大堤西行至通榆镇境内后,转至烟沪线一路北上,远方的高楼影影绰绰,滨海县城已经咫尺之遥。而我照旧是和县城擦肩而过,一如那个腼腆的男孩,只敢在心爱的姑娘窗外,默默地道一声珍重,便转身悄悄离开。
穿过中山河桥,北侧就是盐城市最北的辖区——响水县。响水,因城北的灌河河床陡深,潮起潮落之际,跌水轰鸣之声远传数里之遥,故名“响水”。南宋以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直至建炎二年,黄河夺淮入海,响水境内才逐渐淤积成陆。
虽说,这片土地仅有数百年历史,却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里是二郎神的故乡,《西游记》中的东海龙宫、二郎神庙均是以灌河入海口处的开山岛景观为原型。这里是是历代海防重镇,位于古淮河入海口的“古云梯关”,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海关,乾隆、嘉庆二帝曾分别特颁过“利导东渐”“朝宗普庆”的匾额。这里是革命的圣地,抗日战争时期,张爱萍将军率部在响水地区打响了盐阜地区新四军战略反攻的第一战。
在淮河流域,县域之间通常因河而分,射阳、滨海、响水数县均是如此,响灌两县的分界照样不会例外。灌河之北,便是连云港境内的灌南县。“连云”之名,名副其实,就连太阳也要惧它三分。下午三点多钟,太阳在短暂地露面之后,又迅速躲进了云层,再也没有出来的勇气。于是,这片大地便风催连云,云密风骤。短装的骑行服已难以抵挡这渐深的秋寒,我拼命蹬起脚踏,想用连续的运动来保持体温,却根本无济于事,直到从包里找出雨衣穿在身上,局面才有所缓解。
新沂河畔,冷冷的秋风在旷野里咆哮着,我想,它一定是患上了极度的狂躁症,否则,又怎会咆哮得如此肆无忌惮。它疯狂地蹂躏着这里的一切,就连那一丝不挂的黄土也不放过,非要把它弄得皮开肉绽不可。放眼望去,旷野沉沉,暮云黯黯,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苍茫。“悲观者称半杯水为半空,乐观者称半杯水为半满”。在悲观者的眼中,伤春悲秋已然常态。眼前的秋,照样毫无生机活力可言,说之为悲,无疑是确凿的。而乐观者却总能看到向上的力量,那躬耕旷野的农民不就是希望所在吗?他们无须理会秋的悲喜,只要顺时而为,就会在四季的轮回中,种下希望,收获梦想。
跨过那座四公里长的新沂河桥后,前方进入灌云县境内。“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灌云而言,不同人群有不同的解读。
在史者的眼中,灌云是历史悠久之城。早在6500年前就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素有“东赢胜境,少昊古国”之称,境内伊芦山为放逐太甲的殷商名相伊尹晚年隐居之地。
在食客的心中,灌云是垂涎三尺之地。这里有他们至爱的豆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绿色长虫,却是食客们眼中的珍馐美馔。每年6月,豆丹上市的时节,灌云城里人头攒动,四方食客在此大快朵颐。
在行者的脚下,灌云依旧长路漫漫。离开烟沪线主道,沿242省道骑行二十多公里后,我才在善后河大桥的最高点,看到了太阳的身影。然而,太阳终究是害羞的,他匆匆地给远山戴上了玫瑰色的花环就落荒而逃了。
夜,终究是要来的。悄然给整个世界涂上一层浓密的黑,这是它的惯用手法。于是,我看不到澄明的星空,看不到娇羞的月亮,看不到前方的路。我只好用车灯的光去揭起黑夜的面纱,朝着城市的方向继续前行。
终于,夜风传来了咸涩的味道,那是大海别具一格的体香。远方亮起了朦胧的灯火,那是城市含情脉脉的温眸。连云之港,我来了。天空之城,我来了。
明日是西游取经摘花果?还是东临碣石观沧海?花果山下,云龙涧前,一顶小小的帐篷里,我安然入睡。且管今宵梦好,明日再游朐阳。
相关的主题文章: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之《终极审判》 井、碾·赋 “南航开房事件”的标本意义 只言片语,祭奠那“死”去的友情 “偷”的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