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酒
糯米酒
——《母亲的味道》系列散文之二
上街买菜回来,
树海读书阁,在小区门口碰到有卖酒醪的阿婆,停车,打算买一些。妻早就说过,这些阿婆们卖的酒醪,都是自家纯粮酿造,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色素,
爱看读书阁,尽管颜色看起来似乎要差一点,没有超市里卖的那么好看,但吃起来放心,风味更加浓郁。一看,只剩下最后一坨,阿婆大概想一下子卖掉,免得再剩下一点,不好处理,跟我说,都买了吧,便宜一点。便不便宜,无关紧要,年过六旬的阿婆,张罗这些东西,也不容易,我点头说,都买了吧。阿婆帮我装酒醪的时候,夸奖我是个爽快人。
跟阿婆说,母亲在的时候,也很会弄这些酒醪。阿婆大概没太听清楚,问,母亲还健在啊?我说,过世十来年了,阿婆叹一声,人上了年纪,
精彩读书阁,再想留也留不住,
树海读书阁,陆陆续续都会走的。一句话,说得我心里不是滋味。
回到家,一直还想着阿婆的话,
孔子读书阁,也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这句话,难道是看到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不自觉的想起了母亲,还是那盆里的酒糟,又一下子让我记起了母亲健在时,操弄这些物什的情景,
华闻读书阁,恍然记起母亲留下的味道?
说不清楚,也不想去说清楚,
金霏读书阁,反正过去的时光,有关的片段,又在脑海里次第清晰,一个山村,山村里的人家,包括茶饭菜肴的诸多味道,都在这时候,渐次出现,有关情节,也连绵不断,在脑海里闪现。
腊月里做糯米酒,是母亲的拿手好戏。通常年份,也只有过大年的时候,母亲才会张罗这些稀罕的东西。别小看这些手艺,不是一般人想的那么简单。多少米,
孔子读书阁,多少水,用多少酒曲,用谁家做的酒曲,都有讲究,都有经验,若不是摸索到足够的经验,做出来的糯米酒,就不会有浓郁的香甜,自然一家老小就享受不到颊齿留芬的惬意和滋味悠长,这个年,自自然然也就少了一点点该有的味道。
母亲极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所以,每年做糯米酒的时候,她都精心巴意,不允许出现一点点差池。做酒用的糯米,筛上两遍,还要挑去夹杂在中间的籼米粒,取井水泡上一昼夜,再上蒸笼蒸,蒸熟过后,摊在竹匾里冷透,再拌上酒曲,仔细拌匀之后,
树海读书阁,上盆,最好是杉木箍的木盆,
金霏读书阁,盖上盖子,
树海读书阁,窝在棉絮里,慢慢窖酿。拌多少酒曲,非常重要,少了,酒醪做不成形,白白浪费粮食,多了,口味又太重,少却许多甘甜,不讨小孩子的欢喜,
铭华读书阁。每一次,母亲总是成竹在心,需要用多少酒曲,她好像一目了然,而且,走村串乡的小贩所兜售的那些酒曲,谁家的酒曲劲足,谁家的稍逊一筹,都清清楚楚,用将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倘若搞不清这些,怎么做这糯米酒!
再冷的腊月天气,有母亲侍弄,快则两三日,长则五六日,糯米酒的香味,就散发出来,挑逗着心底里的馋虫,趁母亲没注意,想揭开棉絮一探究竟。母亲眼尖,轻喝一声,伸出的小猫爪子,只好极不情愿地缩回来。等满屋子都是浓烈的酒香味,母亲会解开包裹的棉絮,敞开木盆,这时候四溢的酒香,就不是醉人两个字能简单形容了。这可乐坏了我们这些馋坏了的孩子,赶紧找了碗,拿上汤匙,先尝为快。母亲一边笑,一边骂,瞧你们的出息,没吃过是不是?
“生儿不望哑,做酒不望酸”,是乡下的俗语,俚语村言里,一样有着乡亲们的寄托。生儿育女,不管是十个八个,总希望能正常长大,成材之前首先成人;这做酒呢,不管多少,也希望能是清香怡人的酒醪,倘若不是,那就叫人郁闷了。腊月天做酒,都是准备过大年用的,好好地一盆米,做不成酒,心里岂不是窝火得很?再说,乡下人多多少少都讲究个好兆头,这过年的糯米酒弄得一团糟,岂不是给过年的喜庆添堵?
母亲也有失手的时候,每每这时,说不出的沮丧,一遍又一遍地埋怨自己,但有一回,不是母亲的错,是我们小兄弟几个等不及,胡作非为弄出的结果。那一年冬天奇冷,门口池塘里结的冰,大人们用锤子使劲砸,才能砸出碗口大的窟窿,我们成天就在冰面上滑滑板。说是滑板,就是一个小板凳,头天泼点水在上面,放在屋外一冻,等面上也是一层结实的冰,搬到塘面上,翻转过来,四脚朝天,中间坐个人,用力一推,就能滑老远。年越来越近,我们天天乐此不疲,忙年都是父亲母亲的事。
母亲早早就做了糯米酒,哪料到天太冷,木盆里的米饭,老半天都出不来酒香,母亲便把木盆放置在灶台上的蒸笼里,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每天晚上睡觉前,会烧一小把茅草火,提高蒸笼里的温度。这法子还真有效,两天一过,酒香就出来了,透过厚实的被子,散发出来。看着我们蠢蠢欲动急不可耐的样子,母亲告诫,还得等两天,酒香才出来呢。实在等不及,背着母亲,在灶糖里烧了一大把茅草,隔天母亲很是奇怪,盆里的糯米酒怎么会香得这么快,赶紧松开包裹的被子查看,酒是成了,不像以往的甜香,扑鼻是股子酸味。
母亲脸色大变,半晌没有出声。在母亲的心里,非常讲究兆头,盆里的酒醪成了这个样,叫她非常不开心。我们不敢承认,怕母亲暴怒,抽我们的皮肉,瞧着母亲食不甘味的样子,几次想坦白,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就是怕父亲火气上来,狠狠揍我们。
很多年后谈起此事,母亲说,当时就知道是我们做的好事,因为从柴草灰里,她就料到是我们放了一把火,之所以没有戳穿,是怕父亲要教训我们,过年边上,不想叫老少都不开心。但一盆酸米酒,害得她那个年,过得老不开心,接下来一年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发生,好在一年到头,虽然一家人少不了头痛脑热的,没有出别的岔子,不然,那就真是我们的过错了。
这些情节,这些片段,平时好像遗忘了一般,根本就没有想起过。要不是遇上卖酒醪的阿婆,又闻到了熟悉的糯米酒香,恐怕,还不会想起。一经记起,记忆的闸门洞开,沉积在内心深处的种种味道,悠然泛起,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是那个又在母亲的眼前蹦蹦跳跳的小孩子,熟悉的来自母亲身上的味道,把我包围,让我好不快活,好不自在。
相关的主题文章:
军娃的国庆节 忆 林 辉 为了谁---献给教师的歌 爱情没有那么美 《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