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蛋”的记忆
前段日子回家探亲,抽空看望住在乡下的伯父伯母,乡下正是夏粮收割打碾的季节,家家户户都是全家出动,年迈的伯父伯母也颤颤巍巍地帮表哥在场上忙活,见我回来,伯父伯母非常高兴,伯父说:“你那么忙,还回来看我,难得老三这份孝心。老三你好多年没有见过我们收割的场面吧?到四十亩地看看去吧,他们都在哪里!”
伯父说的四十亩地,我是知道的,是指我家以前自留地,
树海读书阁,后来我们全家搬往县城,就把家里的所有的田地都给了伯父一家耕种。
我骑上放在场墙边的自行车,沿着公路一直骑行,只见公路两旁农田里,
铭华读书阁,一块块的麦田露着麦茬,一行行麦垛整齐码在麦田里,公路上还有车拉驴驮麦子,以及农民还在田里忙活的身影,路边的土豆藤蔓墨绿墨绿的,绽放着蓝色和白色的花儿,
爱看读书阁,远远望去,甚是好看。骑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表哥他们收割的麦田里。
表嫂眼尖,看见我来了,就大声笑着说:“老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在单位呆着看弟妹,跑回来受罪来了?&rdquo,
孔子读书阁;我笑着说:“单位窝的难受,来散散风,嫂子不欢迎啊?”嫂子说:“高兴还来不及呢!老三,好长时间没有摸过镰刀了吧?”我说:“也是,做为老家出去的人,不会握镰刀,有些说不过去,让我试试!”说着接过堂嫂手中的镰刀割了没有一趟,竟已满脸汗水,腰也酸得直不起来,麦芒蜇得手腕生疼,堂嫂见我这般狼狈,笑着说:“受不了了吧,你们这些城里人那受得了这些苦,
金霏读书阁,歇着吧!”我只好将镰刀交给堂嫂。
收工的时候,堂嫂问我:“三弟,晚上想吃啥,
精彩读书阁,嫂子给你做?”我试探性地问嫂子:“嫂子,新土豆上来了吗?”嫂子说:“早上来了,我家吃了好几顿了,怎么想起吃土豆了?”我笑着说:“也许是以前在农村时没吃够吧,总觉得家乡土豆异乎寻常的香甜。&rdquo,
树海读书阁;
晚上,堂嫂特意煮了一盆新土豆,土豆白白胖胖,裂着口,如小孩儿灿烂的笑,望着冒着热气的土豆,和充满整个屋子的土豆香,一下子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
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在我的家乡,我小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缺粮食,一年的口粮到春夏之交时就没有了。每户人家分到粮食并不多,口粮中绝大部分是山芋充当的。土豆也似乎成了人们的主食,
树海读书阁,人们的“救命蛋”。假如没有这“救命蛋”人们的日子是怎样的,真的不敢想像。
的确如此秋后粮食分到家后,经过冬种,春种、夏种三个季节,
华闻读书阁,还没到新粮收割就吃没了。这时候各家自留地种的土豆还末成熟,人们只好将还末长大的土豆刨出来充做口粮。其实,
金霏读书阁,即使在秋冬粮食多的时候,人们也是用一半土豆代替口粮,以便尽量延长吃口粮的时间。土豆对山区人是多么重要是现在年轻一代无法体会到的。只有我们这些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才能深深地体会到。
从刚懂事的时候就记得,生产队分给每户人家最多的是不是麦子,而是土豆。每年土豆成熟的时候,
树海读书阁,生产队将挖来的土豆集中在生产队的一个大房子里集中起来,等到挖完后再分给每户人家。等到分土豆的那天,家家户户老少出动,象是要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似的。生产队的储存土豆的大房子前也总是人声噪杂,七嘴八舌,
孔子读书阁,议论着谁家分的土豆多,说明谁家的劳力强,挣得工分多,那种得意毫无遮拦地表露在脸上。在轮到自家分土豆过秤时,全家人总是一边盯着过秤保管和会计,一边看着那个大大的木制箱子究竟为自家分到多少土豆,生怕少了自家的一颗土豆。生产队暗各家按挣得工分多少分土豆的,因此我家尽管人口多,但挣得工分少,分的土豆自然也不多。分回来后经过挑选,好的储存在地窖里,用石板盖上再用草帘之类保暖东西盖严,以防过冬是冻坏。土豆在地窖里可以贮存到第二年春天,没有地窖的人家土豆一般放在屋子里用麦草覆盖,要知道这可是他们全家一年的口粮,自是大意不得。
到了春天,生产队将储藏在窑里做种子土豆拉出来,进行选种,队里组织妇女将土豆的出芽的部位切下来作为种子,一般一个土豆有好几个出芽的部位,那就把那几个出芽的地方全部切下来,往往一个土豆除去出芽的部分,一般所剩无几,有的出芽的部位太浅,大人们说这类土豆种在地里是不出芽的,有的光溜溜的经找不出找不出几个出芽的地方。于是干脆连同将切去出芽的土豆作为口粮一起分给每户人家。
到了春耕时候,农民开始挥动着手中的皮鞭,犁开一道道田垄,将那土豆种子连同汗水一同犁进黑黝黝的土地。然后耙地,盼雨,追肥,壅锄拔草,一道道工序,引出一个个企盼的眼神。
到了收获的季节,农民手中的镢头犹如一个探路者,一步一叩头,那手中镢头,便叩响着土地,抛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白胖胖的精灵,堆在地里,惹的农民脸上堆满了笑容。接下来一阵忙活,人背牲畜运,小心翼翼储存在地窖里。同时也储存了希望和期盼。
看着这被多数人家当做救命蛋的土豆,又让想起在七十年代末那段在学校帮忙生产队秋收的时光。
那是粉碎“四人帮”不久,学校上课很不彻底,断断续续。学校动不动组织学生去生产队去帮助秋收,学生几乎什么都干,挖土豆,拔胡麻,拔豌豆等样样都干,几乎是生产队让学校干啥,我们学校就干啥。虽然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学生,力气虽然不是很足,但是都是活蹦乱跳的傻小子,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没有谁会退缩。
挖土豆,是一切力气大,高年级的同学。低年级同学则将挖出来的土豆摘取土豆藤蔓,归在一起装在盛土豆的大麻袋里,以备农民伯伯驮运,有时干到中午,不了家,生产队便组织人送来一担担煮熟的土豆,分给大家吃,或许是肚子饿了,或许是吃的人多,一看到笑的咧嘴的土豆,是那么香,那么诱人。一上午的疲惫一下子忘得一干二净。等到吃饱肚子鼓圆躺在地里休息,还不舍得那咧着嘴笑的土豆。
生产队收获后的土地也是我们这些贫困人家孩子光顾的地方,因为家口大,劳力少,分的口粮不多,为了证明我们不是吃饭的小口袋,总得为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于是自觉地在放学后背上背篼,扛上铁锹直奔生产队的土豆地,土豆地没翻耕,地里的土豆没挖净,生产队有人照看着,生怕有人挖,我们也是趁照看人不留意才偷偷地去挖,万一被发现,除过没收挖的土豆外,还要遭到训斥。有时,挖着挖着,听见吆喝,收起工具就跑,等到跑远听不见吆喝声,才歇下来喘口气,又思谋着在别的地方行动,生产队的土豆地,那块地远,那块地近,伙伴们是知道的,近的地方不许挖,那就去远的地方碰碰运气,结果都一样,都有人看护着,我们这些小伙伴也为此恨透了那些看地人,个个咬牙切齿,狠不得让这些看地的老叔要么被田埂绊一脚,要么追我们扭了脚腕。当然有时好的时候,半背篼土豆能挖上的,回到家也得到母亲的表扬,母亲摸着头,“一句我娃能为娘干活了”说得心里暖洋洋的。有时运气不好,看地的看得紧,一点也挖不上,还被没收了背篼和铁锹,垂着头回到家。母亲看见我空手回家,不责备,什么也不说,眉间眼里尽是慈祥的安抚。
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老家挖土豆的场面很少见到,孩子在在挖过土豆的地里再找土豆的场景也恐怕没有了。现在老家年年土豆大丰收,除过好的留下食用,买给淀粉厂,粉条加工厂外,次点的则外家畜,至于那春种选下的土豆伢子则更无人问津了。
现在也恐怕没有几个人喜欢天天吃土豆了,除非时间久了,吃时令蔬菜吃的时间多了换换调节口味,偶尔吃一顿外。再就是生活条件不太宽裕的家庭用土豆接济蔬菜外,很少有人对土豆情有独钟。
最近几年,土豆似乎成了健康食品,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土豆的其它价值被人们渐渐发掘,这不起眼的土豆也被广泛用在在加工面食类、水畜产制品、小糕点、颗粒粉、变性淀粉等制品上,而且具有独特的效果。
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土豆渐渐失去自己的历史舞台。但是在那缺衣断粮的年代土豆却被视为穷人的“救命蛋”,“金豆豆”。土豆弥漫了我童年生活中所有的日子。因经常吃甚至是当做主要食物来吃,直至今天我一看到土豆,仍不能忘记她带给我的一切,并在我的生命里沉淀了无法抹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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