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发黄的稿件
几天前我整理书柜时,偶然间从书籍中滑落出一封发黄的稿件,16开白色方格拟稿纸已呈泛黄色,一共写满了五张页码,它在书厨中尘封了二十五个春秋。是我
大学毕业后作为人师十年左右,所写的一篇
回忆我的启蒙
老师的
文章。凝视着发黄、老化、易脆的文稿,从字里行间默默读来,
思绪万千、心潮起伏、把我带进了封尘己久的那个遥远的年代......
我的
故乡在鄂东,是一个远离省城,
距离乡镇都有近二十华里路程的一个湖滨
乡村。它近水临湖,从镇上沿着阡陌的羊肠小路翻山越岭,涉河渡水回到村子就像到了
人间尽头,
天涯之角。记得在我五岁多一点的那年,
父母就觉得该送我上学
读书了。
春节刚过完,
树海读书阁,就嘱托从省城回乡过春节的堂姐送我到离家约三华里的村办小学报名读书(乡村俗称发蒙),
树海读书阁。
学校设在村部旁一个破旧的祠堂里,它是旧社会附近村民祭祀的地方,
精彩读书阁,祠堂虽然很破旧,但它的名字却带有几分文雅叫月明坛,
金霏读书阁。负责接待和审查新生发蒙的老师是一位五十开外的汉子,腰背稍有些驼、脸型方园、双目有神、古铜色的脸颊布满皱纹、写满了
沧桑。在轮到我报名时,他神情严肃地对我进行了一番盘问式的考试:首先要回答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接着盘问我一只手几个指头?双手又有多少?双手加上双脚一共又多少?这样的加减运算在当时的我不是什么难题,当一一作答后,他表示满意地将我登记入册了。现在回想起来十分有趣,通过这种
简单的考试是否有同龄的儿童没有通过而不能入学读书呢?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大约在正月初八就正式开学了。开学的第一天我才知道,前几天负责新生报名工作的老师今后就教我们班,老师姓周,是我们邻近村塆的并与我同姓同族,在旧社会读过几年私塾的土秀才。他的
家庭成份土地改时被定为富农,"五类分子"这可在当时的社会里是
人生中很不幸的符号。由于他平素为人很厚道,在乡村左邻右舍中又没有什么结怨,
金霏读书阁,当时他又是乡村中最有
文化的人,所以他才有机会做了我求
学生涯中的第一位启蒙老师,
孔子读书阁。但他叫什么名字?我们很长
时间也不知道,因为在乡村小孩娃呼长辈名字是不敬的,所以我们全班四十几位
同学都敬称他"周老师",
树海读书阁。
教室就设在祠堂的大厅里,四壁全是发黑的木质结构,没有一扇窗户,屋顶很高、屋面安有多片玻璃亮瓦,
华闻读书阁,通过亮瓦和大开的祠堂门可以透进光线,泥巴的地面潮湿而平坦。厅堂南面中央用木架支着一块木质黑板,黑板前方放置着一个木质油漆斑驳的三斗桌便是讲台。课桌、板凳是同学们自家带来的,高低、大小、颜色、式样各异,在大厅中央分成几行排列,
铭华读书阁。就是在这间年代久远、光线暗淡、阴森简陋的旧祠堂里开始了我人生的读书生涯。周老师也就是在这块方寸之地里开始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传经说道"。他一人既教我们算术又教我们语文。算术也就是十位数左右的加、减、乘、除,语文则由看图识字到一些简短课文,乃猪、马、牛、羊,"小马过河"、"骆驼和羊"之类的
故事。他时常
教育我们挂在口头的一句话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他每天要求同学们早上很早就起床到学校"朝读",每天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朝读"课结束了才能
回家吃早饭的。他也常说,
孔子读书阁,一日之际在于晨。朝读是同学们最用功的时刻,
爱看读书阁,因为周老师静坐在讲台前,用严厉的
目光不时扫视着教室里每个角落,注视每个学生,谁要是贪玩或背诵不了课文,是要遭小竹板打手掌心惩罚的,虽不伤皮肉,
树海读书阁,但其威严足已使每个学生恐惧和不敢苟且偷安,教室里时时发出阵阵朗朗的读书声。
若时遇天阴下雨,教室光线会很暗,为了不耽误上课,他就为我们点上几盏煤油灯或几支蜡烛,当蜡尽油干时,我们的课也就结束了。若是大雨滂沱,屋顶四处会漏水,他就让我们撑起黄油布伞或头顶上斗笠或其它的雨盖。记得有段时间,霉雨
季节,雨水下的时间长,屋顶长时漏雨加上地面泥地回潮,室内泥泞,他就动手在教室内挖了一条排水沟,用来排水滤湿。
他不善言词却很敦厚。我
印象最深是
学习语文课文时,每一课文的生字他都要用毛笔在大白纸上抄写下来贴到墙上去,毛笔楷体字很俊秀,一学期下来满壁皆是。我们可以不用翻书,就绕着四周墙壁从课本开头的生字一直可读到课本结束。期末考试每人单独进行,语文考试多是背颂课文和认生字,生字他先用毛笔抄写好,再用一个剪有孔的白纸将抄写好的字遮住,从孔中一个个露出生字来要同学们辨认清楚,成绩与认生字和背颂课文多少来定。论知识他谈不上渊博,论教学方法也不能登大雅之堂,但其时其事他真够尽职尽责的。
一年后,他因"成分"问题下放回生产队监督劳动,我们班换了一个新老师。后来,我在考试和推荐升学的制度下先后在
家乡读完小学、初中、镇上读完县高中。只是在十年动乱的年月,见过他被迫带上高帽游乡,跪高台挨批斗,亲眼见到一位当年遭小竹板体罚过的“弟子”在斗争台上对他进行文斗之后,“愤怒”之时竟然对他进行了武力“征服”。那时的他背更驼了,佝偻着身躯、满头灰白的乱发、目光呆滞、毫无表情的脸上又增添了更多的皱褶。以后我们家搬离了故土,我参加了工作,恢复
高考制度后我上了大学,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只是近几年才碰到几位老乡一起念叨他,相告他早在十年前就已作古,并说我们那时读书的祠堂早已不复存在。这样勾起我一幕幕孩提时的
往事,对故土的
思念之情...仿佛中那块
心灵中的“圣地”仍在,周老师的灵魄犹存,他就像教室讲台上的一只蜡烛,依稀在那里发光,虽然不那么璀璨,但在
人类文明
历史传承的长河中,不也需要很多像这样只能发出暗淡之光的蜡烛么?
如今我己经从教三十五年,应是桃李满天下了,不久我也会
告别伴随我职业生涯的三尺讲台。在我桑榆之年再读着这份发黄的稿件,看着褪色的字迹,我视力开始模糊,不禁哽咽,老泪不禁滴了下来打湿在发黄的纸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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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
散文作品获中华散文网第三届中外
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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