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浪漫主义者的现实情怀
前言
对于家的概念,我怎么说呢?既恐惧,又向往。
一直以来,我渴望属于自己的空间,但在我们这种地方,不结婚却想拥有自己的房子,那是不能想象的。换句话说:你想拥有房子,那就必须结婚,而我惯有“围城”情结,不想屈服,
树海读书阁,即使屈服也不甘心那么快,所以始终就这么对峙。
——我不渴望婚姻,一直都是。
对峙当然是没有意义的,在对峙期间,我的黄金时代悄无声息地消逝。我的朋友们一个一个组织家庭,飞走了,一位已做母亲的女友劝我: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是你的家,那就算你自己的一个小窝……
我觉察出她的话里含有怜悯我的成份,于是回答她的只有不予理睬的沉默。
当然我也清楚,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多久,最终结局一定是我投降。
——很少有成人能抗拒成立家庭的欲望,我也不能免俗。
我投降的时候已经27岁,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房子却并没有如我所想一结婚就会有,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房子,一直是借居或租用,每一个新家都只有一间房,
树海读书阁,不超过20平米,七年之内,我们搬了三次家,直至今日,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
到此为止,现实已经提醒了我很多东西,比如:人生是不能赌气的,人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轻易,这都是我后来逐渐明白的——在实际生活中,我一直不是个聪明人。
身临其境的时候,那段往事并不愉快,但透过多年的时光过滤,
爱看读书阁,一幕一幕艰苦与窘迫的情景也变得甜蜜起来,如今我很乐意回忆起当初,把它当作白手成家的骄傲资本去回忆。
一
还在恋爱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钱买房子,知道我们将来只能将就住一间房,这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也没把这当回事,就象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我老这样想:难道只找一间房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mdash,
树海读书阁;—但实际情况恰恰就是:找一间房子也成问题。
直到决定结婚,我们才真正为房子着起急来,他一个人辗转找了一个月,在矿上找过,在农村租过,不是没有,就是不理想,最后我们变得好象是一对流浪鸟,到处拍打着翅膀寻找落脚的枝头。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的外形和面部表情都发生了强烈的变化,我们两人突然都瘦得脸孔憔悴。
我一直是个耽于幻想凌驾于现实之上的人,但现实给我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天毕竟无绝人之路,离婚期仅有一个月,
金门读书阁,他终于对我说:找到房子了!
——是一个朋友借给的房子,离矿五里多路,环境也不好。
但现在我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马上一起出发去看房子,
孔子读书阁。
当时是9月,阳光炽热。两个人风尘仆仆骑着车子,无论如何看不出是两个即将结婚的幸福的人。
走了大约有20分钟,公路边一片破旧不堪的平房才远远映入眼帘。
这地方有一个奇怪的名字:122。
尽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修身读书阁,我仍然不能掩饰心中的失望,因为这个地方我比他熟悉,这是去市里的必经之地,以前上学时我坐车无数次从车窗内张望此处,从未想过它会和我发生什么关系,更不会想到有一天它会与我的新婚联系在一起。
可现在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注意到他的脸上也带有了某种坚定的表情,嘴象要打仗一样紧闭着。
我们顺着一条很窄的胡同向里去,身边的房子一个个都象要倒似地立着。
恐怕现在农村也很少有人再住这种房子了,可是在矿区,却依然有那么多的无房户来填充着它,好象永远也不会孤独。
迎上几个住户扫视的眼光,我的脸感到有些发烧。
——直到这时我才联想到我马上要面对的现实生活,在我,它已成了一个重大考验的事实,而不再是我理想中含着浪漫情调的幼稚想法了。
一连拐了三、四个弯,来到一个用石棉瓦围起来的小院落前,门前矗立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他停住脚。对我说:到了。
他掏出钥匙开门,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象进入故事情节的女主角,我一步踏进去,满院是落叶,一条水泥铺就的小路歪歪扭扭,一直通到一间房门。那房子好象马上就要倒掉似地令人心惊。
怎么?这就是我的家?
时光仿佛立刻倒退二十年,我的感觉象在梦中行走,院里两株粉红的月季花还在显示着颜色,这该是夏季最后的玫瑰了吧。在这无人欣赏的地方它也一直这样开放着吗?
走到“正房”门口,还是他掏出钥匙开门,口中说:“我们就住这一间。”
抬脚刚进去,踩空了一般打个趔趄,这时我才发现室内地面居然比外面低。跟进地下室一样。
屋里光线很暗,我这才发现屋里竟然没有窗户,
华闻读书阁,这是一间四面封闭的屋子。因为年久失修,屋顶好似要垮下来,横梁更是低得几乎伸手就能摸到。
地是水泥地,糊得高低不平,我用脚来回量了一下,是横七步,直五步。
墙壁的水泥已经脱落殆尽,里面的砖坯赤裸裸地向外露着,用手一碰,竞然哗哗向下掉土。
抬头再看看,发现墙与屋顶搭界的地方竟有个大洞,风不断地灌进来。
他向我解释:“这房子太旧,得先找石灰糊墙,把洞补上,然后才能刷涂料。”
我望了他一眼,说不出话,如果不是有室内光线的掩护,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能把他吓坏。
他在等我的回答,我没有答言,在屋里转了几圈,走出室外,
一出屋子,阳光“扑”一声泻下来,射得我睁不开眼,象回到现实世界。
院子里居然还有两间更低更小的屋子,里面有四张报纸平铺起来那么大,同样没有窗户,
树海读书阁。
他居然又向我解释:这两间我们都可以当厨房用。
我还是不说话,同时我奇怪他居然还能这样冷静。
走出“厨房”,我开了口,声音好象已经不是我的了。
“水呢?怎么用水?”
“没有水,用水要用桶去邻居家去提,这里都是几家用一个水笼头。”
怎么没有下水道?我问,左右张望一下,往哪儿倒水?
用完就倒在院子里,以后你得注意了:别弄得满院子是水……
我嗒然垂下头,再次陷入沉思。
好,我先去买水泥,先把墙糊好了,明天刷房子,马上就干起来。他平静地说。
我呆呆地望向他,这一切对我太陌生了,仅仅是面对它已经令我手足失措。
他没有一分钟耽搁,先买来了修理房子的材料、各种工具和零件,然后去邻居家借了梯子,自己就动起手来。
二
活并不轻松,而且时间很紧,加上全部工作都是他一个人作,他的课也不能耽误,这时距我们结婚不到一个月,
金门读书阁。
我们突然间忙了起来,每天路上都来回飞驰着我们两人的身影,小院打破了多日的沉寂,因为我俩的出现,它突然焕发了生机,
他每天一有时间就奔去小屋干活,我比他去得晚,一进院子先看见滩在院子里的水泥、沙子、大水桶,进屋就是涂料桶、乱七八糟的刷子,还有他忙碌的身影。
我站在一边,把带来的水或食品递给他,或者递些别的东西,一边和他说话。因为环境潮湿,屋里屋外蚊子嗡嗡地闹,分外猖狂,裸露在外的皮肤,
华闻读书阁,一咬一个包,又痒又痛。
屋里渐渐静下来的时候,就只听到他刷墙的声音……
望着这一切,有时我感到不能控制地从心底泛起一股凄凉之意,它需要我努力地去克制,才不会令眼睛慢慢湿润。
想起前几天,他告诉我说单位几个同事招呼他说:如果需要帮忙,就给他们说一声,而他全都拒绝了。他说路程太远,麻烦他们还不够招待的,二则他们只是口头上说说,因为想要帮忙也就根本不必多言。他觉出了他们的客气里渗透了同情的成分,这才是他拒绝他们的真正原因,
我想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处理的。与此同时,有一种坚强的东西滋生在我的心里,我想:对于他,也是一样的。
我们的工作进展很快。第三天墙壁的粉刷就完工了,雪白的墙壁,一进屋那阴寒破败的感觉不存在了。接着他要糊顶棚,这是最辛苦的,因为始终得仰头工作,第一天我们两人忙了一天,只糊了三分之一,幸好第二天他两个好朋友来了,一起又干了两天,终于完工了。结束工程那天,走进小屋像走进一个雪洞,清爽干净,感觉完全变了。
同刚来这屋子相比,我的心情发生了很大的改观。
我很为有这样的一个丈夫骄傲。
--过去我只见过他整齐写出的教案与书法,今天才又认识了一个新的他。
我问他为什么糊顶棚还选择白色的纸。
就因为白才用,我喜欢啊。他说。
你不觉得太白了吗?
白才显得屋子大嘛……
我没发表意见,
树海读书阁,这时我发现过去的我已经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精彩读书阁,凡是他喜欢的我已经不再反对,而我自己倾心的也都放弃了坚持,据说夫唱妇随都是这样,我一半清醒地为自己悲哀着。
屋子还剩最后一点收尾工作,他低低地刷了一圈淡绿的墙裙子,又把门漆成深红色,这样,新房的气氛就全都出来了。
也不用别人代笔,他自己写了两幅对联,又去街上买了一个大大的喜字,贴在一进屋就能看见的地方,还有三个小一点的他贴在床头的位置,说:该再买些花来,我们这可是新房啊!
我很乐意看到他愉快的样子,虽说环境并没有发生本质的改变,但人在黑暗中站久了,就不仅会忽略周围的恶劣,
广济读书阁,而且在短时间内还会感到有所适应,更何况我们现在已在黑暗之中拥有了一支蜡烛。
这时候,新房里还是一无所有,我母亲陪送的物品和家俱都还搁我家里,我们说好了先去老家结婚。回来再收拾新房。
十、一回来,第一件事他先买了床,紧跟着是去母亲家取铺盖。
铺盖摊在床上,
爱看读书阁,床上立刻变得花团锦簇。我的心情瞬间又恢复了许多。
我选了两块枕巾,小心翼翼地铺在枕头上,他躺在床上,注视着我的动作,口里长叹一声:真没想到,我还能睡在这样的床上啊!
我心情复杂地望着他,又有几分好笑,这是一种很平淡很深远的结合,我从来没有热烈地爱过他,但是此时此刻,我一样觉得幸福而舒适。
第二天他去买了厨房用具,当天中午就开起火来。这才是蜜月生活的真正开始。
第一顿饭是辣椒炒鸡蛋,他下橱,我不会炒菜,但我会做一个出色的下手。
我爱这种忙碌,做饭才会有家庭气氛,饭吃得十分满意,我们好象已经别无所求了。
——我爱人生这正常、温馨、平和的一面。
三
我知道我就要真正安定下来了。家,突然成了一个离不开的地方。
没过几天他上班去了,我还有几天婚假,就呆在家里作清扫工作。
院子里横陈着很多垃圾,几乎满山满谷,我决心把这些都运走,整整一下午我用笤帚、把叉、大小塑料袋和这些垃圾作战,出来进去地一趟趟向外运垃圾,一路上都有人在看我,但我目不斜视、坦然自若。
忙得疲倦了,我在屋门前坐着休息,一边打量院子里自己的战果。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黄叶成阵地沙沙落下,像下大雨似的,
树海读书阁,淡黄色的斜阳迎面照下来,
这正是秋天里最好的一段日子------金色的十月。天色润兰,云彩是透明的。阳光在我的发髻、肩膀上都镶上一层密致的浅黄色。让人难以相信在这静而阴郁的小院还会有如此宁和、美丽、精雅的一瞬间!
记得有一句话,说学生时代定格在毕业照上,恋爱时代定格在婚纱照上,婚姻时代则定格在孩子的一张百日照上,那么我现在正处在什么时代呢?
&mdash,
孔子读书阁;—我想我现在是定格在这间小院的镜框里,欣赏着里里外外的风景。
但这算什么风景呢?院子东边堆着一堆堆朽木头,西边扔着一片乱柴火,左门旁排着一大片旧砖头,右门边晒着一片沙泥土。没有人工设置过的一点痕迹,什么都是任其自然,可以想象,刮风下雨,这院子也都是荒凉的。
但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花一点想象力,
树海读书阁,这些狭窄的、布满青苔的小巷,这些只剩了槎桠枝条的落木,这个阴森幽寂的小院,各种姿态,也就都是看不尽的景致……
家里仍旧非常简陋,除了生活用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小茶几既当课桌又当饭桌,
树海读书阁,座位只有两个硬木椅。人多了就只有坐在床上。
电经常会停,邻居是陌生的。我天生不愿意结交朋友,
宁静读书阁,所以我与邻居一直没有来往。
也许贫穷并不是指一无所有,而是指只有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但我仍然觉得人生是幸福的,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窗外还有小花和大树。
因为没有任何电器,晚上屋里太安静,他去买了一个收音机,每天吃饭打开听,自得其乐。
——他对环境始终能保持着坦然平静的姿态,令我钦佩又惭愧。虽然我没有任何抱怨。
我很快也上班了,天气突然冷起来,好象仅仅用了一个星期,
金霏读书阁,气温就完成了从夏天到冬天的过渡。
家的不方便一上班就感觉出来了——每天上班都必须提前20分钟,特别是中午这段时间,刚吃过饭,就到了收拾东西出发的时间,遇到风雨交加,上班苦不堪言。一周他有两个晚自习,他在学校的时间,我一个人在家呆着,荒凉的院子到了黑夜有一种阴深感,我很害怕,于是下午就和他一起呆在学校,晚上放学再一起回去。
放学往往已经是将近九点,别人纷纷回矿里的家,我们则必须向远方奔去。
回去一路也没有路灯,他带着我在清静、黑暗的路上行驶,我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仿佛相依为命,奔向家庭的渴望格外强烈。
远远地看见122,在月光下,居然也显得古意盎然。
一片黑暗中,看不见我们的家,此刻它也淹没在黑暗中,但不要紧,很快它就会有亮光、有温暖,有人声。匆忙走进小巷,赶到家门前,他掏出钥匙开门,钥匙轻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荡漾,勾起了人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一进屋,屋里是另一个世界,床,硬木家具,小茶几,
树海读书阁,从房顶倾斜而来的灯光造成的阴影,有一种匆匆拼凑起来的亲切气氛,这一切已经足够安慰我了。
这新居已经不是草木,它是我的过去和将来,是在这个世界上完全属于我的一个世界。
——环境越是恶劣,
精彩读书阁,才越显示出爱情的强烈。
这就是我真正的蜜月,它将永不再来,但它是我回忆中永远的财富。
四
在这段时间,他一直还在努力找房子,因为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矿上去的,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当结束这一切的时候,是在10月底。
我记得那天,我正在单位,他突然跑过来,高兴地告诉我“我找到房子了,就在矿里职工宿舍。”
“还是一间?&rdquo,
精彩读书阁;
“是一间,但是环境比122好多了。离单位很近。”
……一阵沉默。
我们这月底就搬家,怎么样?”他突然说。
你是说现在就搬?
我受惊一般地愣住,这么快?这么说122要与我们别离了,还有7天,7天以后我们要在矿上度过,看不见它了。
“你不是也一直觉得这里不方便吗?等我选个好日子,就搬吧!他说。说话期间他一直没注意我的表情。
我们去新房子看了看,的确比122强多了。面积是一样的,但这可是真正的职工宿舍,
金霏读书阁,再说,上班方便多了,最多五分钟。从此我们就是真正的矿山职工了。
回到122,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怅惘。想想我们才刚刚适应它,
树海读书阁,前后加一起也才不过20多天,房子还散发着涂料的气息,这么快就走了吗?
要搬家的那天中午,他临上班前交待我,下午5点找朋友帮忙搬家,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
他说这话,我觉得走是逼近了,必定得走了。
心脏跳得不能压制,好象生离死别一样的难受。,
我呆在屋里,躺在床上,摸摸墙壁,又摸摸床边,现在这还是我接触的,再过一会,这一切就都别开了。
到厨房去转转,
孔子读书阁,地上放瓶瓶罐罐的纸箱,丢呢,还是带走。
再走到院子里,身旁落叶轻轻飘落。一院子的物品也都突然变成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沉默地陪伴着我。
来的时候是中秋,现在刚刚过去一个半月,除去前后奔忙的时间,我们真正住在这里的时间只有22天。但就是这22天,感觉就象一生那样长……
忽然,大门响了,这声音好象惊醒了我,我慌忙起来开门,回屋又往下拉着被子,褥子,枕头。
他带来了两个同事,还有两辆三轮车,人都一起进来了,开始往外抬东西,先抬家具,再收拾床。
因为见衣橱里的东西都还没动,他有些生气,冲我发脾气:“不是说了让你收拾,一下午你都干什么了?”
其实有什么好收拾的?把衣橱里的被子抽出来,抬走空橱子,再回来把床抬走,细软都可以再塞回去,屋里就全都是零碎东西了,除了一对沙发还是大件,小行李一卷起来就可以运走,两辆三轮一趟就可以搬完。
几个人来回搬了几趟,屋里好象遭了抢劫一般,空空的了。
墙壁从四面直垂下来,说话的声音有些空响,在屋里走起来忽然很旷荡。
原先的小雪洞重新呈现了出来,
铭华读书阁。
装得满满的三轮车开动了,两个同事轻装跟在后面。一阵风似地走了。
他推着装得满满的自行车垫后,手扶着车把对我说:屋里没别的东西了,你再收拾收拾院子里的零碎,别忘了带两个水瓶走,明天我再来搬煤气灶。说完也走了。
我走进院子,这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扫视一遍院子,感到一种异样的生疏,也许因为已晓得人去楼空,马上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破败,好象连上面的天也低了许多。
来到门前,门已经被他加了锁,透过玻璃向里看,里面已经全空了,一下子显得很大,同时又显得很小,像个方方的盒子,在外人眼中看来,从前的主人住在这里是一个什么情形,已经不能想象了,然而我仍然能看出哪里是我们休息的位置,哪里是我早上梳头的位置,哪里是挂镜子的位置,以及哪里是放水桶的位置、哪里是放鞋盒的位置,这些记忆清晰得好同实物再现,不管这屋子怎么变都一样。
我看见在一进门的东墙上那个大红喜字忘了取下来,仍然贴在墙上,面对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好象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经离去,依然留在屋里,陪伴着我们共同生活的地方,不该把它独自留在这里,接下来的时光它该是多么寂寞。就象一个人留在了回首的空气里。
我这样看了很久,直到愈来愈深的黑暗快要把它吞没。才回转头来。
没有心情再收拾,拿着小水瓶我走到门口,正象一个月前,他第一次带我来这里一样,说“进去吧”一样,门开着,我出来了。
我的心往下沉坠,似乎有一种要流泪的伤感,同时又感到一丝轻微的自嘲。
我终于没有回转一次头走出了大门,
别了,小屋,我的第一个家,小巷中的行人,从未讲过话的邻居,门口的杨树。
拐角了,
别了,122,
水瓶在车把上挂着,我顺着大道向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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