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与爱(十一)
良久,许成才才低声说道: 李月如的照片在哪儿? 没有丝毫感情,也分不清任何语调,却让林文涛心里发麻。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许成才是为了李月如的事才要杀自己。 是她。 心中怨毒的骂道。但现在已没有时间去想她,他诺诺的说: 我没有带过来,放在宿舍了。 他浮肿的脸,几乎遮住了眼睛,只留下一条极细的缝。 再问一遍,照片在哪儿? 左手的板砖换到右手,慢慢的抬了起来。
瞳孔急剧放大,内心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林文涛趴在地上,全身都颤抖不已。只觉眼前一花,钻心的疼痛就从右手的位置传来。 啪。 像是鸡蛋碎裂了一般,林文涛的右手顿时成了一块肉饼。
鲜血横飞,将地面染得到处都是。 呼呼。 一声巨大的惨叫过后,他便疼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眼泪汗水一起流下,混合着鲜血的猩红,泥土的灰黄,成了一种令人呕吐的恶心颜色。他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苍白的脸上弥漫着难言的惊恐。
说还是不说? 仍是平静到了极点的语气,丝毫波澜也不会生起,许成才继续压迫着林文涛。右手的板砖慢慢抬起,但这次却没有直接落下,轻轻的漂浮在林文涛的左手上面。
在我身上,在我身上。我可以把照片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求你了,放我一次吧。只要你放我一次,无论什么条件我都接受。怎么样? 林文涛讨好的说,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 拿来。 无情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令他全身冰凉。 你得答应放过我。 拿来!
无奈之极的林文涛,伸手到裤包里掏出了一叠照片。许成才一把夺过来,看见了里面赤裸着身子的李月如,心中更为愤怒。 还有没有? 没有了。 林文涛赶紧说。确实,他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杀他,所以,照片都还没有备份好。
以后办事可得想好后路才行。 他心想。随即看见许成才扬起的砖块,不由惊恐的大叫起来。 救 可是瞬间便失去了意识,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呼呼,呼呼。
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夹杂着泥土气味的空气此时竟是无比新鲜。许成才双腿一软便坐倒在地。他脸色苍白,衣服上沾满了血液,整个人像是从血狱里爬出来的一般。扔开手中的砖块,冲着前方躺在血泊里的林文涛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 人渣。 都说杀人会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可为何心里除了些许恐惧外便只有难言的快感呢?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竟然没有丝毫负罪感。
生命的重量是一样的,无论是谁的生命都不应该被轻易的剥夺。难道他还比不上一只蚂蚁吗?
脱下染血的外衣,将就着擦去额头冰冷的汗水,许成才的呼吸才稳定下来。他拿出照片来包在衣服里,然后从裤包掏出刚买的打火机。 啪。 火焰点着了衣服,不久就熊熊的燃烧起来。浓烟四处飘散,带着刺鼻的气味。他怔怔的看着,看着,仿佛看到自己的生命也如这堆火一般短暂,不久就迎来了它的末日。
一切都解决了,似乎无所缺憾。许成才拿出,颤抖的手指按下了开机键。可是半天都没有反应,才发现是手机没电了。他不禁苦笑了下,心想便宜货就是便宜货,现在的山寨机伤不起啊。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惊醒了他,将他从沉思中唤回来。条件反射下四处张望,惊慌的神色在苍白的脸上更为浓厚。过来一会儿他才听出声音的来源。是林文涛的手机!
疲惫的想要站起身,两条腿却像面条一般软了下来。无奈之下,许成才爬过不远的地方就到了林文涛的尸体旁边。一阵捣鼓后从他的包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钱包是真皮的,灰黑色,手感非常好。手机是苹果型的,至于是哪一代他却不知道,只是看见同学用过才知道有这种手机罢了。他将钱包放回林文涛的裤包,拿着手机回到了墙角。
许成才打开林文涛的手机,按下接听键,顿时传来一阵粗鲁的声音: 林文涛,你在干什么?我们都到荨山十多分钟了,你怎么还没来?你不是说她要赎回你手里的照片吗,怎么现在还不来?人影都不见一个,你耍我是不是?
愤怒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得到,八十分贝的噪声像要震破耳膜一般,通过手机的喇叭迅速占满了耳朵的通道。许成才将手机移开,刺耳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你他吗哑巴了是不?别以为不说话就了事了,这事可没这么简单。
心中的火气蹭的一下起来,带着血腥的味道。 人渣! 几乎是用吼的骂了出来,然后不管对面如何愤怒便直接挂了电话。狠狠的将手机摔在斑驳的墙上,震落了一地的灰尘。手机 啪 的一声碎成了三块,和着簌簌的灰尘一起落下来。他静下心来,走到林文涛尸体那儿,对着血肉模糊的脸就是几脚。 让你不好好做人,让你不学好,你他吗不死都对不起这块板砖。王八蛋!
衣服已经燃尽,照片也被烧得只剩下些许黑色的灰烬。许成才在上面踩了几脚,直到灰尘四起才停下。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做。他回身走到摔落手机的墙角,将分成一块块的手机捡了起来。装在一起,按下开机键。
果然,不愧是名牌手机,这样都没有摔坏!点开拨号键盘,按下了一个号码。 喂,是警察吗?荨山古道杀人了,麻烦你们来一下。 啪的关上手机,随手扔在地上,溅起了不少灰尘。许成才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他重新坐回冰冷的墙角,疲惫的眼睛缓缓闭上。再也不用看这个世界了。
睁眼就是白天,闭眼就成了黑夜。可是,白天闭上了眼却怎么也不能当成黑夜,明晃晃的光线透过眼皮,沉沉地压在视网膜上,印出斑驳的影子来。同样,黑夜中睁开的眼也不能如白天一般清晰的看见曾在白天看到的视野中的一切。不过,人所存在的却是有两个世界。睁眼在现实,闭眼就成了梦幻。而在这两个世界中,白天和黑夜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吃完饭,李月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怎么也不能抹去如水蛭一般吸附在心底的噩梦。
窗外,一阵又一阵的警笛声不间断的响着,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李月如的心揪得更紧了,像是压在水中的气球,仿佛沉闷得就要爆炸开来。她动了动手,发现已恢复了些许力气,于是穿好衣服,下了温暖的大床。
打开房门,顿时吹来一阵冷风,她不禁拉紧了衣服。走廊里昏暗的光线并没有影响视野,仍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各种合理存在与不合理存在的东西。不过,光明也好,黑暗也罢,此时已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快步冲出宾馆大门,刺眼的光线变成一根根实体的细针扎入眼中,整个人陷入瞬间的失明,不由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警车前仆后继的进入文成路,停下了车的引擎,却又不关了警笛。尖锐刺耳的声音传过来,穿透了古墙,漂浮进耳中,便仿佛一个世纪那般久远,显得沧桑了不少。宁静的内心波纹不生,随着几只脚的踏入,荡起了圈圈涟漪。
以前看着警匪追捕时总想笑,很奇怪为什么警察追捕时要将警笛放得震天的响?这不是告诉罪犯 警察来抓你了,赶紧跑 吗?只是,现在有点明白了。不管他们响不响警笛,自己都不会逃跑,那么响不响也就无所谓了。可是,难道所有罪犯都有一颗落网的心,在警察到来的时候束手待毙吗?
睁开双眼,长长的道路涌满了警察。手中端着的荷枪实弹告诉自己那并不是梦幻。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深邃得仿佛能将心神也给吸了进去。许成才不禁笑了笑,自嘲地说道: 来的人真不少啊。还真敢相信我。
似乎是见许成才没有反抗的意思,队长立即指挥两人过来抓捕他。又分出一些人去检查林文涛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些穿着白褂的医生。一切按步骤进行,真正做到了警民合作,不到十分钟就做好了各种处理工作。
走在略显柔软的道路上,身边由两个警察押着,许成才不禁苦笑着低下了头。周围是一群无所事事又或是百忙之中抽出些许时间来围观的观众。各种议论声,嘲讽声,甚至是辱骂声传入耳中,却没有在心底翻起任何波浪。他走在喧嚣的人群中,内心竟是宁静到了极点,仿佛现在就死去也不会有任何恐惧的情绪。 纵是遭受千万人唾骂,只要你一人信任我,那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从冥冥之中传过来的某双眼睛,却令他僵住了身体。他怔怔的望着,脚下再也移不开了。
她就站在人群里,双手捂住了脸。滚烫的泪水从红肿的眼眶悄悄流出,穿过指缝,摔落了一地。看到李月如站在那儿,仿佛隔了一个世界般遥远,遥远到想要抚摸她的身体都不能。她看着他的眼里充满了感激,爱慕,所有世间应该有的情绪。 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仿若会说话的眼睛,将她心中的所有想法告诉了她。他胸口一热,像是寒冷的冬天喝下了一碗滚烫的油汤,温暖得令人掉下眼泪来。
许成才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一生若是这样,便已足够了。他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毅然回过头,一抬腿便上了警车。
眼睛轻轻阖上,泪水在下个瞬间滑落。 再见了。
身边的警察倒是没有说什么,只看了他一眼便将头转向前方。引擎声响起,车轮便缓缓的转动起来。能停能启的车轮,载着人到处漂流。可是,命运的齿轮呢?一往无前的走到人所希望的前方,化作了一堆低矮的坟墓。在木碑上鲜明的写着 终点 二字,注满了忧伤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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