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婚(纪实文学——1)
【导读】一个弱小
女子就这样被勒进了性饥渴的
男人怀抱。
少女时代的彩色梦幻被冷酷的
现实打破了。她哭过,喊过,求过,闹过,甚至寻死过,但她只能像一只小小的红蜻蜓被牢牢地粘在大大的蜘蛛网中......
故事之一:背十字架的
姑娘 头顶是山,脚下是山,面对的是山,背靠的还是山。她就住在山套间。芳名山姑,十八岁亭亭玉立,就像这远古
大山中的白牡丹。
一年前,
父母先后病逝,抛下三个孩子相依为命。妹妹山妮十五岁,上初中;弟弟山伢八岁,没上学。村里照顾,亲邻关心,但只能是杯水车薪,
家庭重担沉沉地压在这位姑娘肩上。
她没屈服,像山涧石缝里的
小草,拼命地挣扎着。她牢记着
母亲生前的嘱托:&ldquo,
精彩读书阁;妮子,
树海读书阁,
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们,没有把你们姐弟几个带好,
孔子读书阁。以后,可就指望你啦,妈多想亲眼看着你们几个长大成人,
华闻读书阁,可这病不许我啊。妮子,
金霏读书阁,你一定要带好弟妹,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合不了眼啊。”她含泪发誓,要挑起父母没有挑下去的
生活重担。她下决心要培养弟、妹上学。因为山里的孩子只有上学才能走出大山。
上学得要钱,钱从何来?她不会偷,也不愿做伤天害理的事。指望在山间种田,连自己都养活不起,
树海读书阁,怎能培养弟弟、妹妹?惟一的出路,就是找个有钱的婆家。当然,她不要“洋鬼子”。“洋鬼子”虽然有钱,但不可靠会骗人,假若给带到国外卖给婊子院,那才是回不得
家乡见不得乡亲呢。不要“
城市佬”,因为城里有权有势或有本领有姿色的青年,没有找不到
老婆的,想到乡下找老婆。不是穷,就是丑,在不就是有问题。乡里人只能找乡里人,这才叫“门当户对”。
她在某报上寻到一则征婚广告:苏北某村,男,三十岁,婚后丧妻,落一子。家有现代化运输工具,年收入万元,人品忠厚老实,欲觅
善良姑娘为伴,美丑无关紧要,但无残疾,有意者,请联系。
年龄是大了点,但大能知疼知热疼老婆。有一子是不太好,一个黄花姑娘到那儿就做妈,心中总不是滋味。但,话说回来,若不是“这一子”,他条件那样好,我又能捞到吗?有一利必有一弊嘛。山姑决定去应征。再说,江苏是全国有名的好地方呀,妹妹和弟弟若能在那儿上学,一定会有出息的。
坐火车,坐汽车,步行,几经辗转,来到苏北某
农村,寻到那个家,见到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那个人黑是黑些,但魁伟,有点男子汉气魄;土虽土些,但看得出忠厚、朴实。躲在他身后的三岁孩子,胆怯好奇地望着陌生的她,就像大山洞里钻出的一只小兔子,不安、迷惘、惶恐。
他不敢相信前来应征的姑娘如此年轻漂亮,他觉得自己不配。他嗫嗫嚅嚅地说:“姑娘,你看——我有孩子,太委屈你了,——你再另选一家吧。比我强的人多着呢,我帮你-----也行。你不要信那报纸,-----那不是我写的。我没什么现代化运输工具,只有一台手扶拖拉机。年收入万元,在我们村只能是中间户,----如果你能看中我,----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你可不能------骗我。”
他说话竟是那样语无伦次,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老实。她递上自己临时才搞好的身份证,说:“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想你能抚养我的弟弟妹妹,保证他们上学。我父母不在了,
树海读书阁,这副担子你愿意和我共同担,
爱看读书阁,我就嫁给你。”
“中,中,我一定保证把他们抚养好!”那男人连连应诺,他说的也是心里话。她当天就返回了,那男子硬塞给她500块钱,她也收下了。反正要做他老婆。村里人都说那男人要上当受骗,那男人说:“我看她不像是坏人,就是给她骗了,也没什么。她毕竟是个姑娘,出来混事很不容易。”
一个星期后,她带着弟妹来了,当晚就同那男人睡在一起。当那男人知道她还是黄花闺女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第二天,办了几桌酒席,邀请了众位乡亲,便算是举行了
结婚仪式。当然,谁也没要求去乡政府办结婚手续。在这个地方,拿结婚证不办酒席,人家不承认你结婚。但办过酒席不拿结婚证,谁都会说你结婚了。他们就是这样拿法律开玩笑,不过,那是无意的,因为风俗如此。
如今山姑仍在
幸福地生活着,山伢、山妮当然正在上学,
孔子读书阁。
故事之二:寻找自尊的
女人 五间红瓦房,三正两偏,
铭华读书阁,几堵白灰墙,构成一个农家院落。主人姓楚,
金霏读书阁,开个杂粮店。两个儿子均在十六岁以上,一个工作,
树海读书阁,一个上学。屯中有余粮,手里有存折,在地方颇算个“小康人家”。惟一憾事,就是缺少主妇。老楚已经鳏居八年。
一日,热心的“红爷”(说媒的男人)引来一女子,年方三十二三,小老楚八岁。模样也还端庄,粗手大脚,道地的农妇胚子,说是送给老楚当老婆,老楚半信半疑,不知如何开口。
那女子倒还爽快,自称姓杨,家有一女一儿。她说:“我不骗你,我是个有夫之妇,丈夫是个工头,瞒着我又找个小娘,成年累月不归家,家里什么事也不管。要么不来家,来家就打架,要跟我
离婚。我就是不离,他干脆把那个臭婊子带来家过。我告到村里,村里把他批评一顿也就算了。我想再往上告吧,又怕公家真的逮了她。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他跟我生两个孩子,他坐牢,孩子也不光彩。他心黑是那个骚婊子染的,他以前待俺也是怪好的。他休俺,俺就走,我不相信天下没好人。”
“你们办过离婚手续了吗?”老楚问。
“没办。俺跟你又不办结婚手续,还要那劳什子干什么,有那东西也管不到人。”女人说,“你心是好是坏,俺也不知道,过一时期再说。若是好,俺俩就白头到老;不好,拔腿就走。”
老楚同意了杨女人观点:“那好吧,俺俩就以
朋友关系相处,到我家来,要是能过下去,就过;不能过下去,你就走。反正锅里有我吃的,碗里就有你吃的。”
当夜,同床。次日,俩人上街,老楚把杨女人从里到外都换上了新衣服,算是确定了关系。村里人都知道老楚填了房,谁也不问他们同居是否合法。
两个孩子虽然对老楚有意见,但只能把话憋在心里,多对女人翻几次白眼而已。女人也不计较,日久见人心嘛,我多疼他俩,他俩还能老嫌弃我?女人像正常主妇一样,缝补洗浆,整日忙个不停。家里四亩地的草,全是她锄的。大红褂,绿短裤,黑钩锄,天天钻在玉米地里,浑身热得起痱子,也不觉得苦,相反她,心里还很自在。因为老楚心疼她,她在男人心里有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杨女人老滋老味的样子,老楚邻家的女邻居却不是滋味起来。老楚家钥匙原来都是交给她保管的,现在杨女人来了,她有种
失落感。于是找碴子,无事生非。两个孩子一经挑拨,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娘”讨厌起来,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女人疼他们,家里也需要这样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夺走了他们的
父亲,他们怕这个女人有目的,所以极力想赶走她。老楚舍不得
离开这个女人,同居半年,他基本上清楚了这个女人的品格。可是,他受不了那两方的夹击,于是,在一次酒后,他撵走了杨女人,那是违心的。倘若那女人能求他一次,哪怕说一句让他挽留的话,他都会收回“酒后的真言”。谁知那女人没有吱声,只是含泪说了一句“我马上就走”的话,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老楚喝了一会闷酒,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想进屋解释一下,求她谅解。谁知进屋一看,那女人喝了农药。他慌得一面喊孩子叫车送人去医院,一面扶起那女人又是晃,又是掐人中。那女人临终前断断续续哭诉说:“我----命不好-----,不然,我待人---都是真心------为什别人------待我都是假的------女人还是------不嫁男人---好。”
老楚一把鼻涕一把泪,给女人的娘家和夫家去了信,想请他们来料理后事,然而,得到的回音是:零。
“双簧戏”苦了四川女
春
三月。
苏北某家小院,开了一树
桃花。
桃花主人姓何,排行老大,称大孩,还有两个弟弟称二孩、三孩。说是“孩”,实际上二孩已三十八岁,三孩已经三十五岁。大孩已娶妻多年,生一男一女,长女已经十七岁。二孩、三孩虽然都漂漂亮亮的,却仍为结婚,谁叫家穷呢。俗话说,家有长子,国有大臣。两个弟弟没成家,大孩当然着急了。因为母亲已病故,父亲又半身不遂,担子只能落在他肩上。好在大孩讲手足之情,把这些年做生意钱挤出三千来块,托人去云南给二孩买一个媳妇。想不到还真买来一个四川姑娘。那姑娘十七岁,是个初中生,识文解字,人也长得水灵。这不,大孩一家正在劝说呢。实际上,他们已经劝说几天了。姑娘就是不愿意,哭闹着要
回家。
“这儿不错,有吃有喝有钱花,不比你那穷山沟强?”说话的男人四十来岁,一口川调,他和姑娘同村,还沾点表亲呢。“我还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呀,你过得不好,你家里人能跟我罢休?”
“二孩心眼好,又能干活,现在做鱼生意,哪天也挣百把几十块,你跟他还能亏了你?”大孩的老婆伶牙俐齿地劝说。
“你只要在俺家,俺包你享福,保证不会让你干农活。”二孩可怜巴巴地说,“反正你在家里,俺也能养活你。”
“你别走了,俺江苏就不错。”大孩也插言规劝,“二孩房有房,钱有钱,还能苦了你?”说二孩有房,那是骗人的,二孩只有老宅的几间破草房,那还是爷儿几个共住的。不过,大孩想把自己的桃花院让给二孩,为了手足之情,让也值得。
不管谁说,不管说什动听的话,那姑娘就是不愿意。她要走,要那四川佬带她回家。原来,她高中没考上,随四川佬出来打工,想不到四川佬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让她和能做她父亲的男人结婚,她说什么也不答应。于是,四川佬走一步,她跟一步,缠得四川佬实在脱不开身,要知道,他脱不开身,二孩的三千块钱,他就捞不到了。
正当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时,来了两个联防队员:“这是何大孩家吗?”
“是的,什么事?”大孩问。
“听说你家来了个人贩子,有这回事吗?”
“没,没有啊!”大孩掩饰说。
“这是谁?”一个联防队员拉着四川佬说,“你不就是那个人贩子吗?你以为我不认识你?”说着,“砰”的一脚将四川佬踢倒,绑了起来,拖着就走。那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既恨又怕,她恨那个四川佬害苦了她,把她拐骗到这儿,回不得家乡,见不得爹娘。她又怕四川佬真的被逮,这样,她怎么回家呢?她身无分文,一人在这儿,能逃出桃花院吗?女人最富有的也许就是
眼泪了。她蜷缩在地上,
哭泣不止。
联防队员把四川佬带出院后,大孩和二孩也跟了出来,院里只有大孩老婆和闺女看着那个四川姑娘。
走到僻静处,四川佬叫道:“快给我松绑,我手脖子给捆痛死了。”
两个联防队员给他松开绳子:“你小子自讨苦吃,怨谁,三千块钱是好拿的吗?”
“你两个装得还怪像呢。”二孩笑笑说。
“刚才我一脚踢重了吧?”其中一个联防队员一面脱服装,一面说。原来他是三孩,另一个是三孩的朋友,他们都不是治安联防队员。
“你们要不是假戏真演,我还走不了呢。”四川佬苦笑着说,“现在人是你们的了,死了跑了,我不管,一切看你们的造化,我得赶回去了。”
“下次给老三再弄一个来!”大孩说。
“只要有钱,女人有的是。”四川佬揣着三千块钱跑了。不跑,他怕有人“插黑刀”。他害人,他也怕被人害。
一个弱小女子就这样被勒进了性饥渴的男人怀抱。少女时代的彩色梦幻被冷酷的现实打破了。她哭过,喊过,求过,闹过,甚至寻死过,但她只能像一只小小的红蜻蜓被牢牢地粘在大大的蜘蛛网中,她越挣扎缠得越牢,最后,她只能自认命苦,听之任之。因为,她跑不了。大孩的闺女天天看着她。不看行吗?她是被三千块钱买来的。在乡下,三千块钱可是个天文数字,来之不易呀。她跑也跑不掉,因为没钱。一个姑娘没钱在外,只能会离开虎口又入狼窝。倘若狼窝不如虎口呢,岂不更坏。她看二孩还算老实,也能吃苦耐劳,是个成家过日子的男人,她认了。
十八岁,她为二孩生了一个男孩。(19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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