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长征——岁月划痕之六十
步行长征 ——
岁月划痕之六十 在我大串连回到保定之后,也就是1966年11月上中旬,社会上支持省地市委的红卫兵和反对省地市委红卫兵斗争得更为激烈。据说我们
学校也有人参与了这两派的斗争,但我们班的人不怎么关注社会上的事,还在关注大串连。 我赴上海的这次串连就没转几个地儿,心有不甘,
金霏读书阁,就又想出去。可中央已发了文件,暂停免费乘火车、轮船、汽车串连,但还支持步行串连,就想参加“步行长征”。 那时步行串连的红卫兵都打着“步行长征队”的小旗,号称要向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学习,所以又称“步行长征”。《人民日报》还发过支持这一行动的社论,标题就是《红卫兵不怕远征难》。 正好班里有些
同学也有同样想法,我们就决定也组织一支步行长征队。最后真正参加共有六人,除了我,还有旺同学、程同学、崔同学、型同学、汪同学。 商量行程,大家都不想走得太远,怕出去一两个月家里担心,像什么韶山、井冈山、延安等革命圣地,就没有考虑。最后决定围着“京津保”这个金三角走一圈。 告知
母亲我又要串连,她没有反对,这可能与我上次串连安全归来且花钱不多有关。听说我要去天津,母亲还把大舅、二舅的住址给了我,让我一定去看望他们。 由于步行串连沿途可能住在村镇,我们都带了被子。被子也打成背包模样,就像红军战士一样。穿的也尽量朝军装靠拢,因为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是红卫兵的标准服装,
树海读书阁。这方面我做得较差,因为我只有一件
绿色军便服勉强凑合,其它都不合格,帽子虽是绿色,但是那种带耳朵的普通棉帽,裤子连绿色都不是,是黑色。那时一般孩子都没有棉外衣,都穿套在外衣里面的家做棉袄棉裤,我也如此。另外我们都带了装有毛主席著作的仿军用绿帆布挎包,这也是红卫兵的配套装束。 三角形的“长征队”小红旗是长征队必备装备,我们也做了一面。忘了是谁提议的(可能是崔同学),说我们应该带上毛主席的画像,这样更能表现我们对毛主席的忠诚。大伙都说这个主意好,能把别的长征队比下去。于是又有人准备了装在镜框中的毛主席画像。 我们大概是12月11日出发的,第一个目标是首都北京。 与我们结伴而行的还有一支初一年级女生组成的长征队,
华闻读书阁。我们去学校开介绍信时,负责开信的
老师让我们带上她们,并一再叮嘱要在路上多加照顾。我们是初三的,又都是男生,所以老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们。 没想到这些十四五的小女生,不仅事多,走得还慢,到中午吃饭的点儿,也就走出二十多里路,
爱看读书阁。 中午饭在路边小接待点吃的。小接待点儿也不知那个村办的,很简陋,就是路边的两间房,路过的红卫兵在那儿签个字就能吃饭。饭很
简单,窝头菜汤,
树海读书阁,菜汤也就几个菜叶,油也很少,不过我们很满足,因为都是热的。 饭后继续前进,又走了二十多里,到达徐水县,此时天色尚早,但小女生不走了,说走不动了,于是我们住在徐水。我们被接待站安排到了一个学校。 第二天,小女生们说什么也不走了,要去乘火车,我们不能勉强她们,就把她们送到徐水火车站。我们看着她们卷起小红旗,上了火车,才开始自己的长征,
铭华读书阁。她们是办的票,还是买的票,还是没票直接上的车,已不记得。 不再为小女生们分心,我们的长征步入正规,
树海读书阁,六个人排成纵队,雄赳赳地走在公路上,崔同学将毛主席画像挂在胸前,双手抱着,走在第一位,程同学打着小红旗,走在第二位,其他人则跟在后面。我们走得乏味了,就高唱革命歌曲,以振奋
精神。 这天,我们走八十来里,到达新城县。 新城接待站把我们安排在了什么地方已说不准,
树海读书阁,只记得房间很大,灯很亮,里面已住了不少串连的
学生,其中有一支长征队人很多,他们七嘴八舌地吵闹,旁若无人地议论,让我很有压迫感,
孔子读书阁。该睡觉了,他们还在大声唱歌,也不管别人休息不休息,令人侧目。所唱歌曲的歌词很怪,其中有句是“把山药煮熟呦”,我怀疑他们在恶搞革命歌曲,原词可能是“巴山呦蜀水呦”,对他们更加反感。 12月13日,
金霏读书阁,我们继续长征。当日住在哪里,
孔子读书阁,已没有
印象,
精彩读书阁,只记得我们在路上遇到一支河南的长征队,其中一位女红卫兵主动为我们唱歌。我们六个排成横队,她大方地站到我们队前,自己报幕,自己演唱。 她唱的是歌颂雷锋的歌曲《八月十
五月儿明》: 八月十五月儿明, 连队里的战士分了月饼。 雷锋把月饼放在床头,
一个人静悄悄地走出了房门。 朗朗
月色, 阵阵
秋风, 营房里隐隐传来同志们的欢笑声。
幸福的时刻, 想起了从前, 他心里像黄河滚滚翻腾。 …… 她的嗓子真好,又高又亮,虽在旷野听着都有些震耳,且声情并茂,能让人随其悲喜,我一下子就沉浸在她的歌声中。 事后才知道这首歌是歌剧《雷锋》的唱段,由郭兰英原唱。我觉得它特别好听,就想学。后来还真找到了歌谱,并学会了它。可惜现在我只会唱前边的几句了。 14日下午,我们到达北京后,接待站把我们安排在了右安门小学。 15日,我们前往天安门广场。先瞻仰人民
英雄纪念碑,后观看天安门城楼。 在由纪念碑向北走的途中,有照相的小摊,招呼我们在天安门前留影。摊位上戳着展示板,展示板上贴着大大小小的样片,样片上的诸君在天安门映衬下,都显得很神气。我们看后眼热,决定忍痛掏腰包。照一张多少钱已忘了,反正觉得好贵。那时还没有数码快相这种高科技玩意儿,照的是胶片底片的黑白照,照后需要冲洗,当下取不了,所以照相费用中包含了邮资。付款后,我们还在信封上填写地址,以便摊主邮寄。 据旺同学说,我们照了合影,不过不知合影在谁手里了。我还照了单人的,照片一直珍藏。其他人是否都照了单人相也已无印象。 照相后,往天安门方向走,过马路时我们竟然看到了和一起出发的小女生们,她们打着“长征队”的小红旗,雄赳赳地走在长安街上。明明坐火车来的,却要冒充步行长征,让我们哭笑不得。不过我们没有跟她们打招呼,免得她们不好意思。 印象中,我们只在天安门城楼下游览,除了看天安门,还看了金水桥和华表。没有参观故宫,可能那时故宫已经不开放了吧。 之后,我们去了西边的中山公园。现在还能想起的是,有雕梁画栋的长廊,上面的彩绘很漂亮;看到了有五色土的社稷坛;参观了中山堂。 另外,我们参观了天安门广场东侧的
中国历史博物馆。可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模模糊糊觉得看过化石,看过有关原始
人生活场景的油画。 16日、17日两天,我们参观游览了中国军事博物馆、动物园、王府井、大栅栏等处。 在军事博物馆,我们看到了真的战斗机,可比我想象的小多了。还看到了真的鱼雷快艇,好像立过什么战功。 在动物园象房内看到了大象,饲养员正在给它喂干草和胡萝卜。在灵长动物馆看到了猩猩,感觉它的胳膊真长;看到了黑叶猴,不知怎么我觉得它像戏里的武松。还看到一种长相可怕的猴子,鼻子上边一块红,红块两侧两块蓝,像鬼一样,看介绍叫“魈”。 在王府井我们转了东安市场,是个中间通道带棚子的综合市场,通道两边都是小门店、小摊位,感觉和保定的马号差不多。 在大栅栏转悠时,有人往我手里塞传单,接过一看,标题竟然是《林彪是睡在毛主席身边的赫鲁晓夫》,我吓得够呛,赶紧扔掉了。 17日下午回到右安门小学,学校的接待人员动员我们离京,说新到的红卫兵已无处安置,让我们腾地方。 18日早上,学校给我们发了馒头和煮熟的鸡蛋,硬性打发我们上了路。
离开北京前往天津,人们不再那么兴奋,长征的过程也不再那么享受,好像只盼着尽快到达,因此只留下了硬着头皮往前走的印象,至于都在何处住宿,已记不起来。 21日下午,路边的房子多起来,后来就连绵不绝了,我们知道,天津终于到了。 找到接待站,接待站把我们安排到了天津市职工
大学。这是一所成人
教育学校,可学生们看上去与普通高校学生没有什么两样,根本不像工人,另外也看不到他们搞什么“斗批改”的活动,就看他们整天在排练节目,我猜他们准备开
新年联欢会。学校不大,但有一个很大的礼堂,他们就在礼堂里排练。 22日,我去看望在天津工作
生活的二个舅舅,没有其他同学一起串连,他们去的什么地方已无印象。 先找的大舅。母亲给我的地址是他的工作单位,位于建国道,我费了很大劲才找到。大舅见到我很惊讶,因为事先没有写信通知。他说了他的情况,在厂里是个小头头,管点事儿,挺好的。因为他在上班,我怕影响他工作,谈了一会儿就告辞。他告诉了我去二舅家的路线。 二舅家在大丰浮桥附近,住在老老店大街。之前一直认为是姥姥店,后来才知道是“老老店”,清初那条街开了不少粮店,后来都称“老店”,最早的那家不乐意,改称自家的店为“老老店”。由于大舅已告诉了我行走路线,那地方虽都是七转八拐的小胡同,但我还是最终找到了。 二舅母在家(她没有工作),她想办法通知了二舅。二舅请假回来,还捎回一条黄花鱼。 听说我是出来串连,二舅告诫我,千万别去大学,
那些大学经常武斗,很不安全。二舅还跟我说了他家的情况,都挺好。 我在二舅家吃的晚饭。饭后告辞时,二舅硬往我手里塞钱,不要不行。到街上一看,竟然是五元钱。 回到职工大学时,出去串连的同学早已回来,他们带回一个消息,说我们离京后,周总理接见了在京红卫兵。这让我们很气愤,都痛骂轰我们的右安门小学的接待人员。 23日,我们转了天津的繁华商业区。听人说“不到劝业场,枉来天津卫”,所以特意去了此处。这座五层的商场中部是天井,站在顶层栏杆边,都可看到一层往来顾客。栏杆外面架着不到1米的护网,大概是怕上面落物砸到下边的人。楼上还有影院、剧院,可休闲娱乐。我们去时正值
冬天,里面竟然有卖冰糕的,大伙都觉得新鲜,可谁也没买。 24日,我们继续逛街。有人提议到澡堂洗澡,获大伙赞同。寻到一澡堂,门眉上有不知什么人题写的繁体大字,第一个是“红”我们认识,第三、第四字是“澡堂”我们认识,只有第二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大伙怎么也猜不出来,有人说像“鼻”,有的人说不像,最后统一认识,就是“红鼻澡堂”。于是我们就在红鼻澡堂洗澡。此澡堂与一般澡堂无异,洗浴后也未见鼻子有何异样。 回到职工大学,人们又议论起此事,程同学说应该是“昇”,即繁体的“升”字,他练过毛笔字,对繁体字更熟悉一些,大伙都感觉有道理。但是否如此,已无法核实。 晚饭后,职工大学的学生在礼堂彩排大合唱,唱的是毛主席诗词歌曲《
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这是一首多声部合唱歌曲,气势雄浑,听着非常震撼。联欢会的节目这么好,我很想参加他们的新年联欢,可惜第二天我们就离开了天津。我们已经在外奔波十几天,有些想家了。 12月25日,我们踏上归程。一路住宿何处,已无印象,只记得28日晚上住在徐水县。 天黑前我们到的徐水,被安排在了一所小学校。在小学校吃的晚饭。晚饭后睡在了一间教室。教室的门在正中,门口内有一大汽油桶做的大炉子,炉子已生好火,炉口冒着淡淡的蓝色火苗。门口两侧打的干草地铺,对面也是,中间是通道。整个教室都睡满串连的学生,我们几人睡在了教室的西边北侧。 半夜,睡在我们里边的人出去小解,脚步很重,把我惊醒,我有些不满,就睁眼看他。只见他走到门口时,身子一晃就倒在炉子边上,爬了两下,还爬不起来,于是大喊。这下把门口的人吵醒了,想爬起来扶他,可爬起来的人也站立不稳,还喊“头晕”,更多的人被吵醒。不知是谁醒过味来,大喊:“有煤气!快出去!”这下,全教室的人都醒了。 我们几个赶紧穿衣服,跟着大伙往外走。出门时我看到,炉火很旺,已经没有了蓝火苗。 在屋外一走,感觉头有些重,还有些恶心。在屋外转了两个多小时才不难受了。 我们几个议论,多亏有人半夜解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天已亮了,有人把此事告诉了学校。 早饭后,我们
告别这所险些要我们命的小学。一路无语。中午,我们回到
离别了半个多月的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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