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趣 ——岁月划痕之十
——岁月划痕之十
现在科技就是发达,从网上就可以下载法布尔《昆虫记》的朗诵版。外孙非常爱听,连吃饭时都听,听着听着还能笑出声来。他也喜欢《昆虫记》的绘画注音版,经常津津有味地翻看。可他并不喜欢真的昆虫,我给他捉过小蚂蚱,他不但不喜欢,还有些害怕,不敢碰它一下。屋里偶尔有只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飞虫,他都会惊慌地高喊:“姥爷!虫子!”
家里有虫子都是我清除,我自小就不怕。不但不怕,还很喜欢,我觉得小虫子也很有趣。
记得小时候,我看到院里有成群结队的蚂蚁,就会蹲下来观察,想看看它们究竟在干什么。母亲会告诉我:“蚂蚁在搬家,因为快要下雨啦!”它们怎么知道天要下雨,我很奇怪。
我还看过蚂蚁搬运死去的蚂蚱,参与搬运的蚂蚁虽围了蚂蚱一圈儿,可相对大蚂蚱它们显得还是很渺小,但它们照样拉着大蚂蚱走。后来知道,蚂蚁都是大力士,能举起超过自身体重十倍的东西。那个全国出名的“蚁力神”正是凭着这点忽悠人的。此事讳莫如深,
铭华读书阁,我也就不说了。
蚂蚁还爱打架,一打就是群架,战斗结束,不知胜负如何,只见尸横遍野。我很讨厌它们打架,经常使用一种野蛮的方法劝解——用小棍拨拉它们,
爱看读书阁。劝解还是有效的,它们不再恋战,纷纷逃离。
我在公园还看过一种大蚂蚁,得有七八毫米长,看着都吓人,我不敢惹它,
孔子读书阁,怕它有毒。后来知道它叫黑蚂蚁,也叫拟黑多刺蚁,就是做&ldquo,
树海读书阁;蚁力神&rdquo,
树海读书阁;的原料。
后来,我租住农村的房子时,屋里有一种黄色偏红的小蚂蚁,长着一个带毒针的尖屁股,一碰它就用毒针蜇人。被蜇后是又酸又痛,苦楚钻心。它的毒性很大,就是把它碾死在身上,也会起一片疙瘩。它有趋光性,晚上挂灯泡的那片屋顶上经常爬得黑压压一片。我曾用了一整瓶“敌敌畏”原液喷熏,结果黄蚂蚁没有灭绝,
华闻读书阁,我倒给熏成了肺炎,输了7天庆大才退烧。后来,听说那不是蚂蚁,是用来防治天牛等钻蛀性害虫的肿脚蜂。估计是因为我们住的房子是用杨树的树枝充当的檩条和苇箔,才钻出了这种东西。
虽说天牛是害虫,可它长得好看,尤其是那双长而有节的触角,像大侠的软鞭一样,我很喜欢,我曾画过一张天牛的画像,送给我们小学的刘老师。对天牛的天敌肿脚蜂我却喜欢不起来,因为它不但长的难看,还害得我至今闻不得异味,
树海读书阁。
有一次,我发现蚂蚁在扁豆秧上爬上爬下,就问母亲它们在干什么,母亲说:“在吃蜜虫的巴巴。”我看了一下,扁豆秧上确实有不少绿色的小虫子,
金霏读书阁。后来才知道这种所谓“蜜虫”,其实就是蚜虫。原来,它们吸了植物的汁液,会分泌蜜露,蚂蚁是来吃蜜露的。蚂蚁把蚜虫当成了自己的“羊群”来放牧,蚜虫体内的蜜露多了,
孔子读书阁,蚂蚁会像牧民给羊挤奶一样帮它挤出来;蚜虫脚下的枝叶枯萎了,蚂蚁会像牧民转场一样,将蚜虫转移到新的嫩叶上去;蚜虫的天敌来袭,蚂蚁还会像牧民保护羊群一样地保护蚜虫,比如赶走蚜虫的天敌瓢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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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瓢虫中的七星瓢是捉蚜虫的能手,母亲管它叫“花大姐”。我曾捉到过“花大姐”,圆圆的,红红的,
树海读书阁,亮亮的,像塑料玩具一样,非常可爱。我把它放在手上观察,开始它一动不动,后来慢慢爬起来,爬着爬着,突然展开翅膀就飞走了。不过我一直没有观察到它怎么吃蚜虫。
母亲还管一种像一分硬币那么大的一种扁片虫子叫“臭大姐”,它身上还真带着臭味。后来知道它学名叫椿象,现在屋里还能发现它的踪影。
有段儿时间,我曾觉得瓢虫与金龟子是一类昆虫,因为大风车中的刘纯燕就穿着瓢虫装扮的衣裳,称自己是金龟子。后来我才知道金龟子与瓢虫是两种昆虫。金龟子和瓢虫虽然都属鞘翅目,但一个是金龟子科,一个是瓢虫科。
印象中母亲管一种爱向灯上撞的虫子,叫“瞎老碰”,蚕豆那么大,亮绿的鞘翅,奶黄的肚皮,我觉得应该也是金龟子的一种。有一年税务角的路灯底下就飞来好多这玩意儿,人们都捉了去喂鸡。
我还见过一种叫“纺线虫”的虫子,觉得可能也是金龟子。它个头较大,黑色的鞘翅滑而硬,上有白色的细碎斑点。腿坚硬有力,带着刺和勾。头很小,两根须却很粗。看上去有点儿吓人。
这种虫子是喜子的父亲给喜子捉的,有好几只。喜子的母亲说它叫“纺线虫”的,会纺线的。
为了让“纺线虫”演示纺线给我们看,喜子的母亲特意用秫秸做了一个简易“纺车”。将一段粗秫秸芯插在一根细竹签上,再把竹签两端插上秫秸,分别作为封堵和握柄。然后将三根细秫秸皮插在三只“纺线虫&rdquo,
金霏读书阁;颈后的甲缝里,并把插上“纺线虫”的秫秸皮对称地插在秫秸芯上。“纺线虫”此时成悬空状,便想飞走。它一飞动便会发出“嗡嗡嗡”的纺线声。再稍给秫秸皮一加力,三只“纺线虫”就会围绕“纺车”转起来,还真有点纺车的感觉。
看着喜子拿着“纺车”的得意劲头,我羡慕得不得了,盼着我父亲也给我捉到“纺线虫”。
父亲没给我捉到“纺线虫”,却给我捉到了蚂蚱。他是晚上外出时捉到的,他告诉我路灯亮了之后,路灯附近的墙上就有可能落着蚂蚱。听他这么一说,我晚上便会有意地出去转一下,没想到还真能隔三岔五地捉到蚂蚱,有大的,有小的,有黄的,有绿的。
有时还能捉到担丈勾,一种绿色的尖脑袋的细长的蚂蚱。后来知道,担丈勾的学名叫中华剑角蝗,也叫中华蚱蜢。没想到小小的担丈勾名字上都冠以“中华”,也应该是中国独有的吧。这担丈勾也是有大有小,有胖有瘦,从我的观察看,这种差别不是营养造成的,而是种类使然。有的小担丈勾比花生豆还小,可又宽又厚,让人不由地想起矮胖子,我不喜欢它。
后来我还在树上捉到过一种像蚂蚱的昆虫,它尖头修翅,须长过身,通体透明,绿如翡翠,嫩如韭黄,叫起来“嘶嘶”的,后来对照资料,觉得是螽斯的一种。
其实蝈蝈也是螽斯的一种,学名就叫短翅鸣螽。秋天的时候,山区的农民伯伯会挑着担子进城卖蝈蝈,担子两头挂的蝈蝈笼子都像小山一样,里边的蝈蝈都“啯蝈”地叫着,像是在大合唱。我会缠着母亲让她给我买一只,于是院儿里也有了“啯啯”声。听着蝈蝈歌唱,就像回到了老家的小院儿。
保定的著名画家许鸿宾就最擅长画蝈蝈。人称“蝈蝈许”。我曾求得他的一只蝈蝈,确实画得形神俱妙。
除了在灯底下捉蚂蚱,我还在草地里捉过。胡同里有草的地方只有3处。一处是公共厕所后边的院儿,一处是清和园澡堂的院儿,还有一处是3号的外院。
公共厕所后边的院儿严格说来不是院子,而是2号院、3号院、厕所围成的死空地,但孩子们为了进去玩儿,把厕所的墙扒了一个豁口,遂貌似成了厕所的后院儿,里边只有乱砖和野草。清和园澡堂的西侧有个院儿,是用来堆煤的,但院大煤少,空地也就长了野草。3号院的外院面积不小,但只有一间借里院北房后墙盖的六七平方米的小房。外院的南侧是砖砌的小甬路,北侧则是野草,野草中还有院里人种的向日葵。这几处野草地中都有小蚂蚱或小担丈勾。偶尔还能见到蚂蚱的幼虫“蝻”,我们叫它“蚂蚱敦儿”,因为仅长出翅芽的小蚂蚱看着很敦实。在草地里蹚蚂蚱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每跳出一只,都会令人激动不已。
3号院儿向日葵开花的时候会有蜜蜂,嗡嗡叫着在向日葵的大脸上吻一下就离开,接着又吻。我也很喜欢蜜蜂,但不敢捉,知道它会蛰人,还知道它蛰人后蛰针后留在人的皮肤上,而蛰针连着它的内脏,它会因为失去内脏而死去。还能见到细腰的马蜂,橙黄色,带着花纹,非常漂亮。我依然是只敢远观,因为它蛰人更厉害。我还见过粟子那么大个的黑油蜂,孩子们叫它牛蜂,说能蛰死牛。不过蜂的种类中好像没有这一类,我觉得应该属于熊蜂吧。因为听说它能蛰死牛,而我又没有牛那么壮实,所以见了都躲得远远的。
草地里偶尔也能见到蝴蝶。多数是常见的菜粉蝶,如果能见到一只黑黄花儿的凤蝶就会高兴不已,会悄悄地跟着,试图捕捉,但它并不落下来,跳动着飞舞几下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我还曾见过一种完全黑色的蝴蝶,飞得姿势很怪异,我们都叫它“黑老婆儿”,不知学名叫什么,齐白石画过它。
胡同里较少见到蜻蜓,雨后有时会有那种橙色的小蜻蜓。护城河边上有青绿色的大蜻蜓。有的大孩子捉到一只后,会用细线拴上,再把线拴到一根棍上,然后挥动起来,嘴里喊着:“老青来!老青来!”吸引其它蜻蜓来交配。我怀疑这美人计太过明显,没有上当的,可我猜错了,蜻蜓的智商没有我高,就有过来追逐的。一旦它把美人追到手,自己也就落入了大孩子的网兜。
还有一种红得胜过辣椒的蜻蜓,我们就叫它“小辣椒”,非常好看,由于极少见,我从来没有捉住过。另外还有尾巴上带半个“制钱”的,我们就叫它“制钱”。还有身上的花纹像膏药的,我们就叫它“膏药”。现在都难得一见了。
我们捉蜻蜓的手段现在想来是过于残忍,用竹扫帚枝打。由于胡同各院儿都较少用到竹扫帚,这东西就很难找,一旦找到我们就会拆开,人手一枝。用扫帚枝打下的蜻蜓往往缺胳膊断腿儿。大概在1959年杨淑胡同改造为新北街的时候,拆除临街的房子后出现大片空地,也不知从哪儿飞来那么多蜻蜓在空地上集会,大有遮天蔽日的感觉。这下我们这些孩子可得理喽,放学后就跑到空地去捉蜻蜓,还比赛谁捉的多。按说蜻蜓是益虫不应该捉的,可我们为什么要捉?现在也想不出理由,只能用“发废”(调皮)来解释了。
我在东关公园还见过一种昆虫,像缩小了的蜻蜓,又像放大了的蚊子,但它比蚊子可漂亮得不知要有多少倍。常见的是通体一色的,其颜色有红的、橙的、绿的、蓝的等。尤以一种亮蓝色的最为抢眼。还有的带着花纹,五彩斑斓的花纹如同油漆画得一般,而且纹理和色彩千变万化,决不雷同。后来知道它叫豆娘,好像是一个美丽女子变的。至于为什么要变,就不知道了。
(2012年7月,我带外孙去北京嬉水湾玩儿的时候,就看到有的孩子捉到了大个的黑色的豆娘,觉得少见,赶紧拍了个照片。)
春天的时候,我还在东关公园见过刚出生的小刀螂。公园小河的两边长着很多大柳树,柳树下边是砖砌的护栏,从柳树上孵化出的小刀螂还没长翅膀,一离开嫩绿的柳丝就落在护栏上。我会顺着护栏寻找小刀螂,一发现就是一群,少则几只,多则十几只。这些小生灵可爱极了,身体绿得透明,像刚刚用水洗过。它们昂着头,翘着尾,东张西望,不停地打量着新鲜的世界。有的两只螳臂挥舞起来,像在演习武艺,有的身体一起一伏,像是发现了敌情。别看它们个小,跑起来可快了,东一个西一个地撒欢,像飞离了护栏一般。我小心地捧起一个,想和它亲近亲近,可它却不愿意,沿着我的手臂没命地逃,害得我怪痒痒的。
东关公园蝉也多。最早出现的蝉个头小,身上的花纹是褐色的,翅上有白色的斑点。据说这种蝉一叫,就该麦收了。
还有一种蝉在天热之后出现,叫声是:“知——了,知——了”,大概因为有了这样的叫声,蝉才有了“知了”的别名。可母亲却管它叫“叽了”,因为它的叫声听起来也像“叽了”。还有位姓程的小学同学说它叫“伏嘀儿”,因为它数伏后叫得欢,而且叫声像“伏嘀——儿”。我听了听,还确实有点儿像。
还有一种通体黑色,翅膀透明的大蝉,叫起来就是一个单音“嘶”。这种蝉虽然是直嗓子,但擅合唱,一个叫周围的就都叫。最奇怪的是,它们没有指挥,完全靠心有灵犀,就能叫得整齐划一,说叫都叫,说停都停。
那位姓程的同学总带我一起去东关公园粘蝉。他带的工具是洗好的面筋(为防止路上干了,把它泡在水瓶中)和一根长竹杆。我们在树下循声搜索,等发现落得较低的蝉后,他就揪一块面筋粘在竹杆的顶部,然后举起竹杆将面筋悄悄贴近蝉的脊背,等到非常接近时,他猛然一推,蝉就被粘住了。我们在蝉的惨叫声中,欢呼着把竹杆放倒,迅速将蝉捉住。它是很少能逃掉的。
另外,1962年我回老家时姥爷还教给我一种捉蝉的方法:把高粱秸剥开一头,将剥开的秸皮插入柳条编得圆环中,做成一个漏斗形的大口笼子,发现知了之后,把高粱秸举上去,将笼口冲着知了猛然一推,知了就落入笼中。它挣扎时抖动的翅膀就会卡入秸皮的缝隙之中,再也脱不了身。
听说,蝉是昆虫界的老寿星,它的幼虫要在地下生活几年到十几年,才钻出地面。我们都管刚钻出地面的蝉叫“叽了猴”,它蜕下的皮是药材,叫蝉蜕,据说有散风除热的功效。
在夏天的雨后,胡同的孩子们还玩蜗牛。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玩蜗牛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大家齐声唱着:“牛儿,牛儿,先出来犄角,后出来头儿。先盖瓦罐,后盖楼儿。”曲调悠长肃穆,颇有和尚念经的韵味。唱的同时还拿着蜗牛在衣服上不停地画圆圈,犹如大仙们画符。在虔诚的期待中,蜗牛真得探出了头。它摇动着触角,试探着向外钻。全部钻出后,便拖着它那软软的躯体,背着自己的房子,不慌不忙地向前爬。我一直惊奇那首歌的招唤魔力,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孩子们拿着它在衣服上画圈,摩擦热了它的房子,它实在呆不下去,才被迫钻出来散热的。
雨后胡同积了水,还能见到一种可以站立在水面上的小虫,它有一个像树枝一样的细长身体,身前有两条短腿,身后有四条极细的长腿,就靠腿上那极小的爪,就能站在水面,并在水面跳跃前进。我们叫它“棒棒游”,后来知道学名叫宽黾蝽。
我还喜欢并养过蟋蟀,我们都管蟋蟀叫蛐蛐。由于这是一样很大的话题,就只能以后再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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