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不属于自己的城
仲夏的一天下午,小田给我打电话说,
华闻读书阁,要过来看我,一起喝顿酒。小田曾经是我的同事,俩人很合得来,
金霏读书阁,因为我俩都是东北人,时不时俩人就坐在一起喝点小酒,唠唠嗑,已习以为常。我侃快地说,那好,下班我等你。
下班后,小田打电话说,老哥,我到楼下了。
我下了楼,小田快步迎了上来。握着我的手,就跟我说,老哥,我今天就想喝酒。我说,你没开车吗。他摇了摇头,没开,也没有车。眼神似于世界末日见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楞了下神,
树海读书阁,看着眼前这个个子高高、面目清秀,戴着一副眼镜的小伙子。觉得苍老了很多,眼睛红红的,头发也干枯了不少,还有几根白发冒了出来,原来的精神头哪里去了,
金霏读书阁。
我心想,也许是在这高温的“酷夏”里,在工地忙的吧,连树叶都烤焦了,何况那长期暴晒下头发呢,
树海读书阁,我也没有多想。
我俩坐进小酒馆的角落里,要几个菜,要了几瓶啤酒。小田低着头,用手擦着自己的眼睛,他哭了。我惶惶的,用手拍着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铭华读书阁,抓住我的手说,老哥,我失恋了,我好痛呀。不能自已,隐隐地哭泣着。
失恋的人都这样,我也是过来人。想劝也没有用,哭出来也许好受些,
孔子读书阁,不说,眼泪能疗伤吗!我剔着小葱,掰着一头蒜,沾着甜面酱静静地吃着,我是东北人,就爱这一口,每天晚餐总是当作调味品,虽辣犹香,开胃,下饭。
我俩吃着,喝着,聊着,
孔子读书阁。人在痛苦的时候想倾诉,更更需要有人聆听。与人分享幸福是一种快乐,与人分担忧愁是一种境界。
小田是哈尔滨人,家是农村的,他从海南一个大学毕业,学的是财务。他没有回老家,而是来到这个城市,应聘到我们公司,我当时还有疑问呢,可是也没有细问。
那是公司开业不长时间,我当人力资源部经理时进来的,那时公司正缺人手,他也就顺顺当当进了财务部。他脑子灵活,也勤恳,就是性子直,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可是,干了两年多,他就辞职了。他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当时公司也挽留他,我也很惋惜,可是他讲了去的理由。我也就默认了,暗暗的祝福他。
小田告诉我,那家房地产公司是他女朋友家开的。他女朋友,让他过去帮帮忙。他毅然决然地辞了职。
原来是爱情惹的祸。只是,小田的爱情,是一朵始终没有开出灿烂的花。
小田的爱情,很苦,很累。小田与女朋友是大学同班同学,他当时不知道,她是“富二代”,只不过她是个清丽可人的女孩子。
他在大二时追的,他把求爱信粘贴到系里的宣传栏里,可见有多大胆,有多真诚了,除了女生宿舍以外,几乎是她在校园的哪个角落,他就会陪伴到哪里,他成了他的影子,
树海读书阁。他在三楼的宿舍里,能听见她从楼下走过的脚步声,连同宿舍的同学都说他,真是神来,
爱看读书阁,可见爱到骨髓了,爱到心里了,
精彩读书阁。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家里困难,学费是父母整日辛苦耕作,从卖粮的收入积攒下来的,不容易。他周末不休息,寒暑假不回家,就去附近的农场勤工俭学,割香蕉,摘椰子,砍橡胶.....不仅挣了学费,有了零花钱。
后来才知道,他女朋友家里有钱,从她吃的,穿的,用的,他看出来了。他知道女孩子愿意吃零食,她想吃什么,他就给他去买,他把女朋友也惯坏了。他不只是为了那一个深深的吻。
有一次,去岛上玩,一块石头把女朋友的脚扎伤了。那天天空很热情,太阳火辣辣的,他背着她走了几里地才上的船,他身上流了很多很重的汗,汗流成海,他只是擦亮擦汗,满脸的幸福。女朋友娇嗔地说,你真好,
树海读书阁。
他们的爱情看似很牢固了,后来,他们大学毕业,他就跟她来到这个城市,
因为恋上一个人,所以爱上一座城,落一座陌生的城,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收入不高,还没有购房的资本,这么多年,他一直租住城北的一个小房子里,蜗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呼吸着自己的呼吸。这一切,只因为她。
他每天自己省吃俭用,或买两个馒头,或买二两面,可谓是凑合着活着。
有一次下班,我俩一起走,他在超市买两元钱的手擀面,买两个柿子。他笑着说,这就是他的晚餐了。
他为了女朋友舍的大把的花钱,以获得女朋友欢心。他说,我有两千元钱,也要给女朋友花三千元,就是为了这份爱情。我曾经跟他开玩笑,看来你的女朋友很难养呀。我流露出一丝丝忧虑。
不久,他就去了女朋友家的公司,每次见到他,开着路虎车,衣着光鲜,拎了很上档次的包,一看就是一个白领。他说,每天忙的,在工地上跑,盯工程进度;在政府各部门跑,办手续……
他絮絮叨叨,满脸是泪。
我看着小田,我问,几天不见怎么变的这样了呢。
他说,他家的人根本就瞧不起我。请客时,女朋友的父亲,把他介绍给别人时,说他是司机。女朋友两个弟弟,总找他的茬,不拿正眼看他,讽言风语的,总以为他要分他们的家产,与他们抗衡似的。
被人瞧不起的滋味是多么难受呀。他悲戚地说。我说,这也是一场“豪门恩怨吧。”
他拍着桌子说,这是哪跟哪呀。我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呀。
我说,你女朋友怎么说的?
他说,好说好散吧。
我说,散就散吧,强扭的瓜不甜呀。
我问,她找男朋友了吗。
他说,找了,找了军人。
我说,这么快,看来早有想法了呀。不由得想起,那次他跟女朋友请我们吃饭时,我问他女朋友,你们啥时候结婚呀。她女朋友指着他说,看他表现怎么样了。言语中有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架势。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爱情的未来不明亮。
可不是,不出半年,就亮了红灯了。
他说,我们爱了七年呀。爱情面对现实不堪一击呀。小田的内心,犹如在茫茫的大雨中绝望得快要死去。
他的头低到桌子底下了,他把自己沉在一个最卑微的姿态里,独自一个人哭泣。
他抬起头,老哥,我不但失恋了,而且也失业了呀。他哭的更厉害了。
是呀,女朋友已移情别恋,他怎么还能在人家的企业干呢。
我问他,你有什么打算呢。
他干了一杯啤酒,看着我说。我的事,没敢跟父母说。我这两天死的心都有,躺在床上两三天没有吃饭。我都傻了。
现在的他,习惯了与寂寞对话。匆匆流失的爱情,那种源自心底的悲苦,久久不肯停止。
人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小田从来到这个城市,那是甜蜜的向往,到如今的失恋、失业,惆怅迷茫,其中的起起落落,岂是几句话可以说尽?
天要下雨,女朋友要嫁他人,这是很正常的事。这个世界没有人非要对别人负责。
小田心中的这座城,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城,是不该恋上的城,承载着那些深喜浅忧,那些一去不返的爱情。其实,小田的爱,从不曾卑微。只是过于执着,过于痴迷,过于梦幻罢了。
小田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说,你俩是有缘无分,也许是你一厢情愿,所以,不管你怎样付出,不会有结果,并不是所有的爱都可以开花,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天长地久。
有人说,爱情,要留有余地才好。义无反顾的付出,也许最终只会让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悲哀莫过痴情,更悲哀的莫过于一颗心已经被伤得鲜血淋漓,还用这颗破碎的心傻傻地爱着。
小田就是这样的人,他回不到入口。亦找不着出口。
小田脸由红到惨白,他心里很凄苦。他软弱无力地说,这个八月很穷苦,我又抽烟了,抽得很凶。说着,真的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一缕缕烟雾飘荡着,我看不清他的脸。
街道上传来汪峰那首《在雨中》的歌“在雨中,看见你的身影,突然那么悲伤,那么疯狂,刹那间,往事涌上心头,时光飞逝,掉进了回忆……”深情伤感的歌声缓缓流动,烟雾缭绕中,缓缓绽放的忧伤。小田把烟掐灭,凝神听着,一字一句都唱到他心底去了。
七年了,漫长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那些或甜蜜或伤痛的过往,小田怎么会说放下就放下呢。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想叫醒她的名字,把我的梦点亮。可是她又在哪里呢?她已在别人的怀抱里了。
他大声的笑了起来,笑的勉强,笑的像哭,笑的很傻。我看着对面的小田又湿了的眼眸,我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
“爱情是穿肠毒药”,说得多透彻呀。小田曾经以为爱是一切,曾经幻想牵手到老,在这座城市安居下来。可是,谁都不会是谁的永远。那些花前月下的甜蜜,那些天长地久的承诺,又怎能敌得过浮沉流年。
我看到墙上有一幅草原的照片,在绿色的草原上,阳光柔和的照射在一朵红色的小花,万绿丛中一点红,跃然眼前。给人的感觉是充满活力和无限生机,赋予一种灵魂。虽然只是一朵普通的小花,孤独寂寞,孑然独立,使人遐想无限。
我说,小田,你看看那朵花,多美。他注视了半天,只是默默的品味着,恍然还在心口。
我笑着说,人活在世上,酸甜苦辣都要品尝,平坦坎坷都要路过,失恋怕什么,有缘再续;失业了怕什么,有学历,有专业,有才华,好找。此处有人不识君,自有识君人。
小田点了点头,心情有了好转。他“抽刀断水水更流”,在爱情的关口,明知道这关口守不住,何必困守其中呢!
细雨如丝,凉意越来越浓。夜,不知不觉的悄然降临。我俩在走出饭馆,小田已是摇摇晃晃了,自是醉了。那哭泣的容颜,断肠的思念,终化为一声悠然的叹息....
白落梅说: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现在看,爱上一座城,只是为一段情事。对于小田来说,或许,不知是不是恋上不属于自己的城的呢?
雨中,街道旁的一只麻雀,跳跳蹦蹦的,在我俩跟前来回跑着,像寻食,或等同伴,又过一阵,飞走了。没有爱情,小鸟也嘲笑吗,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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