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破旧的办公桌
一九九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我要上班了,在后营乡政府,全家人为我高兴。我一点也不高兴,面无表情。据说,后营乡是一个很穷很穷的乡,又偏远,交通又不便。我不想去,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向父亲哭了一气,
爱看读书阁。结果还是去了,那么多的晶莹泪珠白流了,
孔子读书阁。
远远望去,乡政府大院挤在破破烂烂的民房中间,没有想象中的五星红旗在屋顶上空飘扬。门前是一条麻脸的窄窄的柏油小路。大门敞开着,围墙要倒的样子,
精彩读书阁,上面白色的枯草在凉风中胡乱摇晃。三排红砖红瓦的房子颤巍巍的,一股小风能吹倒,
精彩读书阁。绿色的门窗漆皮脱落翻卷,玻璃不全,墙角的砖被撞伤,墙根的砖被阳光风雨削瘦了,洼进墙里,红色粉末落了一墙根。每一处,每一眼看到的都是年代久远的破落,都是病态的死亡前夕的微喘。连院里的一些枯草落叶似乎都是古时候留下的,
华闻读书阁。
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没看到一个人。最后一排房前的空地上的全是荒草,有一人多高,严严实实地覆盖了地面,这更没人住了。我害怕会从枯草里窜出个什么来,比如鲁迅先生说的赤练蛇和美女蛇之类的,所以我赶紧回到第一排房子前,凡没上锁的门我挨个敲,不知敲到第几扇门时,
树海读书阁,终于有人答应,并热情接待我。
接待我的人,无论从哪儿看上去都是一位地道的农民,好似刚刚干完农活归来,怎么想也不会把这样一个人与乡政府工作人员联系在一起。来不及多想,他带我打开库房的门,从成堆的破烂中挑出比较好的一套桌椅,大约落了十年的灰尘。我们一起抬到第一排房,甬道西侧的左边第二间屋前。在许许多多的钥匙中找到那把钥匙,用找钥匙一样的难度打开那把门锁。一股空气的霉变味扑面而来,推着我向后退。“我们条件有限,你就将就着点吧。&rdquo,
宁静读书阁;他安慰我说,并为我打开前后窗子,
广济读书阁,后窗的一扇窗差点没落下来。
他走后,我立在屋子中央,
树海读书阁,不知自己来到了哪里,
金门读书阁,恍恍惚惚地落在了尘埃堆里,走进了倒退的破旧里。我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带来的简单的生活用品不知放在哪里,感觉放在哪里都不行。一只手抱住东西,一只手从包里拿出卫生纸,一截一截地截断,铺了半张床,放上我的东西。环视四周,一间破屋,一张破床,一张破桌子,一把破椅子,就是我的办公室兼宿舍。我胸口憋闷,哀伤忧怨无助孤独一下喷涌而出,从嘴里从鼻腔里从眼睛里,我蹲在地上使劲洒落晶莹的泪珠,用掉剩下的半卷卫生纸。洁白的卫生纸,
树海读书阁,落在尘埃中像尘埃里开出的一朵朵圣洁的花,是对我的讽刺,还是对屋子的讽刺?
当我变成土人时,屋子干净了;当白毛巾变成黑毛巾时,桌子显出了它的浅黄色。桌子表面爬满岁月的皱纹,横竖深浅宽窄的皱纹深处是条条黑色。三个抽屉千斤重,拉不开,装满桌子几代主人的沧桑故事。我一手向上敲打屉底,一手拉抽屉,
金霏读书阁,终于拉出来了,
爱看读书阁。虫的尸体,老鼠的粪便,也显现了。那些苍老的故事竟混在尸骨粪便中。
在这张满是岁月沧桑蛛网的办公桌上,我开始了我的工作生涯。记账,收付款,制表等业务都在这张办公桌上进行,有时一直到深夜。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并乡时,我的办公桌随我并入护驾迟乡政府,它继续陪伴我。
一九九七年七月新的乡政府落成,我的办公桌又随我迁入新的政府大院,
铭华读书阁。政府大院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新的,办公桌还是旧的,
修身读书阁。
刚搬入新大院第二天,
华闻读书阁,工作步入正轨,就是在第二天,我记忆最深的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是,
精彩读书阁,我坐在办公桌前发工资,我的刚满一周岁的女儿倚在我的怀里,钻在我宽大的上衣里,
树海读书阁。她没有办公桌高。我办公,她吃奶。桌旁围着很多人,谁都未发现她。她吃饱了,笑着露出头来。同事们大惊又大笑,原来办公桌下还有一位小人儿,
树海读书阁。
二零零六年六月撤乡建镇,
孔子读书阁,乡政府升级了,升为镇政府,
树海读书阁,办公桌未升级,还是旧的。
我的办公桌也是我的餐桌,
树海读书阁,一日三餐,我都用它吃饭。吃饭时,我想到我的同学,我和我的同学上学时就是在这种长方形的桌子上吃饭,
金霏读书阁,虽然颜色不同新旧不同材质不同,可感觉相同,每每引起我对同学的思念。
我的办公桌也是我的会客桌,同学朋友来了,都用这张办公桌待客。围着桌子聊天,叽叽喳喳地,一聊就是一宿,围着桌子甩扑克,那疯劲还像学生时代一样。疯过了再隔着桌子说些小秘密,然后傻笑,
树海读书阁。
我的办公桌也是我的学习桌。不办公的时候,我会读一些书,什么书都读,小说散文古诗词杂志。我爱读书爱买书,办公桌上的书越来越多。还有跟随我多年大词典,也安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喜欢装点我的办公桌,一个绿色的细高的啤酒瓶子做花瓶。春天未开花时,
树海读书阁,几只刚萌发鹅黄的柳枝插在瓶子里,春天就来到我的房间里。桃花杏花开了,也会开在我的办公桌上。闻着花香,看着花瓣,我会精神倍增,
金门读书阁,神清气爽。只要我看到的花,只要在我们大院里能找到的花都会开在我的办公桌上。喇叭花有白色的粉色的紫色的,我会掐来,长长的藤蔓上桃样的绿叶衬着喇叭花,从瓶口拖到桌面,有时把它们拽到书页上,很是富有诗意。有一次,
树海读书阁,我弄了几只韭菜花。同事惊讶,怎么还插韭菜花?韭菜花也是花呀,白色的小韭菜花可没有卑微感,灿烂盛开着。冬天找不到花时,几支枯枝插在花瓶里,粘上我自己制作的小花,有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还有几只千纸鹤飞在枝头,也不错。
我女儿的照片,也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白皙的的笑脸,洁白整齐的牙齿,一身雪白的天使的衣服,
孔子读书阁,一对大大的雪白的翅膀,她要飞翔起来了。它为我的办公桌增色不少。
我爱我的办公桌,它破旧,我爱它的破旧,我离不开它,它离不开我。
新来的同事,用的都是新买的办公桌,虽然新,但没有我的办公桌故事多阅历深资格老,它是一位资深的历史见证者,我的人生的见证者,它是我亲密的伙伴,我挚爱的朋友,使用它就像和老朋友对话谈心,心里舒服踏实。
后来,我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就留在了宿舍,它的办公功能退去了,可我还是习惯称它为办公桌,因为这已经是我对它的昵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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