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温泉,那些尘封的往事
东温泉,那些尘封的往事
白桦林
四月的山城,春意盎然。我们一行数人游览了有“中国温泉之乡”美誉的巴南区著名温泉小镇,东温泉风景区。
东温泉满目苍翠,风光旖旎,“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不愧是五布河畔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那清清的五布河,蜿蜒流淌,如诗如画,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不知见证过多少不平凡的往事,又留下多少动人的传说。
东温泉温暖的泉水暖人肌肤,沁人心脾,也不知让多少游子洗净纤尘,消除疲劳,焕发精神,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我们登木耳山、攀仙女峰飞鹰峰、穿古佛洞、游白沙寺、逛双江胜景、谒辛亥革命家沧白先生陵,获益匪浅,意犹未尽,乐而忘返。
在抗战艰苦的岁月里,东温泉,曾经划作陪都的疏散地,接纳了数以千计漂泊到大后方的苦难同胞。上海复旦中学的流亡师生也在这偏僻的乡间,生活学习,度过了整整四个年头的光阴。
如今温泉小镇的木耳山麓五布河畔有一片抗战新村,那儿还保存有当年复旦流亡师生的遗迹吗?我们游览之中,特地前去造访探索,寻觅在流逝的岁月里,那些尘封的往事。
五布河畔弦歌不绝
寻着路标,几经打听,我们终于找到了“抗战新村”。“抗战新村&rdquo,
金霏读书阁;系前几年在原复旦中学遗址上兴建的居民新村,有七八栋楼房,楼高五六层不等。在热心的老街坊居民的指引下,我们看到了在新楼房包围之中,有幸残存的两幢残破的平房,那就是抗战期间,复旦中学的校舍。
这两幢平房,一幢为土墙,另一幢为竹篾泥墙,屋顶均盖小青瓦,木质门窗紧闭,无人居住。屋里漆黑,
精彩读书阁,屋外堆放着石磨柴草杂物。历经七十余年风雨剥蚀,房屋年久失修,千瘡百孔,摇摇欲墮,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每幢房估计能容纳两个班级的学生。
透过那破损发黑的门窗,穿越历史的烟云,我仿佛看见了当年这些饱经忧患的流亡学生勤奋学习的身影,
树海读书阁;听到了他们琅琅的读书声;听到了校园里传来的激昂悲壮的歌声:
“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
看吧,一年年国土在沦丧!
我们是要选择战,或是降?
我们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场。
我们不愿做奴隶而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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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霏读书阁;&bull,
树海读书阁;•
我们今天弦歌在一堂,
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
••••••”《毕业歌》
又仿佛听到了传来的《松花江上》那沉痛、悲愤的歌声: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ldquo,
树海读书阁;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祖国危急存亡之秋,这群爱国学生的吼声,也是我们民族共同的心声,
爱看读书阁,它永远响彻在历史的时空,不会消失。
流亡千万里奔向大后方
一九三七年夏,
孔子读书阁,我凇沪守军,浴血奋战,重创日军,致其伤亡七万余人,粉粹了日寇企图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迷梦,也为我今后持久抗战赢得了宝贵时间。
一九三七年底,大上海不幸沦陷。
在抗日烽火中,上海复旦中学的爱国师生,
孔子读书阁,不愿做亡国奴,在日寇的铁蹄和刺刀下忍辱偷生。在这国破家亡、兵荒马乱之际,他们纷纷逃出上海,长途跋涉,越过千山万水,历尽艰辛,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流亡到战时首都重庆。
地处大后方的陪都,也非安宁之地,死亡的威胁如影相随。日寇对重庆实施了惨绝人寰的持续六七年的大轰炸,城区到处断垣残壁,没有一条完整的街道,四处哀鸿遍野,多少无辜百姓倒在了血泊中。
一九四0年五月,日机轰炸化龙桥地区,复旦中学的早期校舍被炸,
铭华读书阁,炸弹击中女生宿舍,所幸无人员伤亡。因日机轰炸频繁,为了师生安全,学校经过考察,决定搬迁到离城百余华里的巴县木洞镇东温泉。
那时,去东温泉交通极为不便,没有公路可通。复旦中学师生只能从朝天门码头出发,乘小火轮顺长江而下,到木洞镇登岸,再翻山越岭,在崎岖山路上步行六十多里,才能抵达东温泉。那些小小年纪的中学生,尤其是女学生,
树海读书阁,头顶烈日,忍饥挨饿,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行李,该是何等的艰辛,
华闻读书阁!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东温泉还仅仅是个小乡场,房少屋破,民生凋敝,住房奇缺,周边农家亦分散。先期到达的师生只能借宿于破庙白沙寺以及附近农家,以稻草作铺,席地为床。五布河畔慈云峰下,国民政府元老重臣孔祥熙先生之千金,时称“孔二小姐”的孔令俊建有一座名曰慈云楼的别墅,平时多闲置,此时也慷慨借予复旦中学教员暂时栖身。
时任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复旦学校董事长的于右任先生,亲自督促搬迁及新校址的建设。当年九月初,一座新学校在木耳山下迅速崛起,突击建成。八百余名师生终于复校行课。校舍一律青瓦平房,竹篾塗泥或筑土为墙,再粉以石灰,虽说简陋,尚能遮风蔽雨,也不失经济简洁。
复旦中学的流亡学生,多来自上海江浙。到大后方后,又陆续招收了不少从关外热河、辽、吉、黑诸省以及其它沦陷区流亡失学的青少年,也有少数本地子弟。这些学生,小小年纪就生逢乱世,离乡背井,骨肉分离,不少孩子已是孤儿。有的则父母亲人生死未卜,音信渺无。可以说,每一个流亡学生都有一个凄楚悲凉的故事。他们尤为珍惜这难得的求学机会,读书异常刻苦。尽管当时住校生活清苦,成天糙米红薯杂粮,水煮萝卜白菜,白菜萝卜,少见油星,难得打一顿牙祭,他们多抱着“爱国、求知,成才”的理想,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在苦难中磨砺,无怨无悔。
复旦中学延聘了不少德才兼备术业有专攻的优秀师资,保证了数学、物理、英语、语文等各科的教学质量。严谨的教学,优良的学风,还有一大群奋发进取的学生,该校由此声名鹊起。即使在战乱时期,复旦中学毕业生考入和保送上国统区的复旦大学(那时也内迁至重庆北碚)、重庆大学、西南联大等大学人数,在陪都也名列前茅。前来报考该校的学生络绎不绝,因校舍紧张,对招生人数不得不严加限制。
在苦难中成长
当年复旦中学的流亡学生,并非都是一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知“死读书”的书呆。在时代大潮的激荡中,他们以不同方式积极融入时代,融入社会,在苦难中不断成长。
该校的中共地下党支部,多年来一直积极工作,默默地组织和影响着进步师生。他们组织和发动学生社团,办墙报、剪报,演话剧,贴标语漫画,宣传抗日救亡。他们还发扬“五四”精神,利用寒假旧年期间,组织学生剧社《复活社》去木洞镇公演大型话剧《塞上风云》,一连几天,场场爆满,十里八乡的群众拖儿带女前来观看。学生们还在镇上演讲,唱抗日歌曲,呼喊口号,宣传抗日救国,使得冷冷清清的乡场沸腾起来,把木洞的抗日救亡运动推向了高潮。
一九四二年五月,我云南边陲危机,国际援华的唯一陆路通道滇缅公路告急,日寇已将战火烧到了滇西。为了保卫国土,保卫滇缅公路,国民政府紧急号召组成“十万青年十万军”开赴滇缅前线。在国难当头之际,复旦中学的不少高中学生,热血沸腾,响应号召,投笔从戎,参加了抗日远征军,喋血滇缅,效命疆场,为抗战胜利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一九四二年九月,著名的辛亥革命元勋、国民政府委员杨沧白先生不幸病逝,国民政府在重庆城区为其举行了隆重的国葬礼。沧白先生历任孙中山大元帅府秘书长及国民政府党政要职,抗战爆发后,他拒绝汪伪政权诱迫,抛妻别子,1939年11月从上海冒死潜往香港,转辗河内云南,不远万里,抵重庆参加抗战,高风亮节,大义凛然,深受国人敬重。遵照先生生前遗愿,将其归葬家乡东温泉。那天,于右任及居正先生(辛亥革命家、时国民政府司法院院长)等政要亲自一路扶灵。复旦全校师生一千余人,胸佩“国府元勋杨沧白先生逝世纪念”字样白布标记,臂戴青纱,手持白花,和当地乡亲一道,早早在东温泉夹道迎侯,沉痛肃穆,悼念沧白先生。
复旦中学师生,牢记其创办者、爱国教育家马相伯先生的遗训,发扬复旦爱国奉献,追求卓越的精神,与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在流亡陪都的艰苦岁月中,自强不息,谱写了瑰丽新篇。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重庆红岩英烈、川东地下党杰出代表王朴烈士,就曾就读于东温泉复旦中学,并在中共地下党的影响下逐渐走上革命道路。一九四一年,时为该校高二学生的王朴同学,在学校中带头发起了“反饥饿、争民主”运动,影响很大。
一九四六年,王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先后担任中共重庆江北特支委员,工委书记等职,积极为党工作。他劝说母亲金永华变卖家产,毁家纾难,筹集黄金2000余两,献給党组织做活动经费。他又创办莲华小学、莲华中学,及南华贸易公司,成为地下党的活动地点,也为川东地下党提供活动经费。
一九四八年四月,因叛徒出卖,王朴不幸被捕,囚禁于白公馆监狱。他坚贞不屈,经受住了毒刑拷打、威胁利诱的严峻考验,保护了党组织的安全。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八日,在重庆即将解放的黎明前夕,王朴、陈然等烈士,在大坪佛图关英勇就义。那时王朴年仅二十八岁,就为新中国的诞生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二00三年,王朴作为川东地下党的杰出代表,入选“重庆十大历史名人”。王朴烈士是重庆的光荣,亦是复旦中学校友的光荣。
值得追忆的往事
一九四四年底,日寇连连战败,抗战形势好转,胜利的曙光已快露出地平线。日寇穷途末路、自身难保,已无力轰炸陪都。复旦师生提前放了寒假,结束了在东温泉的四年流亡生活,于一九四五年初迁回市区化龙桥。
往事如烟,当年复旦中学师生在陪都巴县东温泉的流亡岁月,是抗战期间千千万万流亡师生在逆境中奋进的缩影,是我们民族史上苦难而又光荣的一页,至今仍值得我们关切追忆。
2014-5-26
参阅资料:
1,复旦中学校史
2,王朴烈士陵园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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