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斜了方向
芸三十岁是一个胖胖的女人,滔滔不绝的述说着她娘家村里的事情。说是一年迈的妇人被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打的事,
铭华读书阁。芸对香道:你没看到,她儿子真不是人,他妈妈只是问她的大孙子,洋,
树海读书阁。问洋是不是拿了她放在床底下的二百块钱。洋十二岁,牛精牛精的欠家教,喜欢上网,平时手脚不净有小偷小摸的习愦。芸愤愤不平,
孔子读书阁,道:那二百块钱是老人每天上山镐药材卖的,她只不过问了下洋,因为她看见洋从她房间出来。她儿媳听到她这样问,不分由来就指着她的鼻子骂,骂的语言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什么老鸡婆老不死,还说她守寡是以前偷人把自己的老公气死的,这人讲谎话都不脸红,是讲谎话不使钱的主。老人听了气得脸都绿了,和她儿媳争吵起来,
精彩读书阁。她儿子不劝不帮就算了,走到他妈妈面前,手臂在他妈妈的脸上尽力一扛,就是这样,芸比划着。他妈妈的鼻子口中血即时哗哗流下。芸激动的道:不知早知道的事,
金霏读书阁,要不一生出他就该扔进尿桶里把他浸死。芸最后简要归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香笑着对芸道:所以说,
树海读书阁,到我们老了时对儿媳要好好。一群老少妇人听了神情激愤,兰听了却不以为然,兰说道:我才不信她儿子会无然无故打她,那个老家伙平时一定是蛮不讲理凶神恶煞的。芸道:那个老人的脾性是很善良的,平时讲话都细声细气,
树海读书阁,和左邻右舍的关系是蛮和睦,到我嫁来这里时,除了她儿子,我没看到她和谁红过脸。兰听了半信半疑,对老人的儿子不孝的行为她表示该拉去枪毙。
兰这样认为某些矛盾是婆婆的蛮不讲理引发,是有她的道理。自打她嫁给祥后,不管她如何做,如何努力去迁就婆婆,
华闻读书阁,把一个家打理得整洁安宁,春夏耕种管理得法收成颇丰,她婆婆对她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好在兰是一个缺心少肺的人,性格外向的人。常常与婆婆争吵之后,
孔子读书阁,激气的表情恨不得掐死婆婆于自己的十指中。五十六七的年龄性情有时还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她也常常在别人面前这样表达,这样称呼她婆婆:老煞婆,幸亏她是人,要是猪狗头牲,我一屠刀就把她给宰了。说完,别人还未发表意见,她自己呵呵笑了起来。好似在这一瞬间,婆婆张桂莲真的是死在了她的刀下。
张桂莲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也是个偏心的人。她对兰,
树海读书阁,在她眼中,兰做的一切事情在她看来总是稍不如她意。兰做的事情在她眼中永远难有对的。要说有对的,就是兰和祥结婚的当天,张桂兰开心安慰见牙不见眼笑意盈盈,此后张桂莲对兰的一切行为犹如鸡蛋里头挑碎骨了,横竖都是错。新婚三个月后,兰体会到了婆婆的辣厉。
张桂莲对儿子祥,是温柔慈爱的,也可以说是放纵的。祥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对的,以至于接下来的日子埋下了这样的伏笔,留给她这样的希望,善意的谎言,却是悲剧的序幕。
张桂莲是很依赖她儿子,祥每次出门她都要追三问四,有时问得祥烦,祥会大声的对母亲道:我五十几岁了不用吃奶了。
也可以这样说,张桂莲和兰的矛盾因为中间隔着祥,有了这一块缓冲的地带,婆媳俩人的关系紧张也还有缓和的余地。
日子给出的压力,逼使人去生出变通。生活的贫困,祥也像别的人一样,
爱看读书阁,觑上了法律的擦边球。祥聚集了一帮人,亦或说他加入了一群诈赌的行业中。常跨县窜省的去诈赌,随着诈赌的技术日臻无暇,敛聚的钱财是渐丰厚,生活上的小日子也来越来越滋润。其间祥也被派出所的公安人员抓获,在当年,对这种犯罪行为的刑罚还是比较轻的,要么拘留十五天,要么罚款三头五千就可重获自由。后来全都发展到去省城诈赌了。这样一来,祥经常三头五个月才回家一次。几年下来祥在毗邻我房子的一块空地上建起了一幢二层的楼房,生活正式奔上小康了。
常在灯下缝衣总有被针刺伤手指的时候,常在河边打鱼又怎能不湿裤呢。此之后祥又被抓捉住过几次,随着律法的越来越完善,对此种犯罪行为量刑也越来越重,最后一次祥在进行诈赌时被人赃并获,
金霏读书阁,为此他被判了四年监禁。
祥服刑其间,他的大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还有一女在读技校。
祥在家庭中的位置欠缺久了,平衡家庭的横梁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张桂莲和兰的关系到了无法调和的绝地。
似老虎与野猪共处一个山头。
经常遭遇上相同的意外,人的心态也就比较淡定了。兰对于老公祥判刑一事,她的心态是比较淡定的,只是和婆婆桂莲争吵时,她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意思,祥的牢狱之灾,是婆婆桂莲日常生活中胡搅蛮缠的戾气造成的。再加上经年日积月累对婆婆桂莲的怨气,兰和婆婆桂莲日日争吵不断,起因还是婆婆桂莲对兰的橫加指责。从她俩人的争吵中,还是能听出一些儿微妙的变化。这种现象的转变,是桂莲得知儿子逮捕之后。她俩每次争吵,先退让的却是一直强势的桂莲。兰还是像往常争吵之后,激气的胸膛起伏急速,凶巴恶死的对旁人道:不是头牲,如若是,我生生掐死她。
耳濡目染中,兰的一双儿女对于她妈妈和奶奶的争吵,他们表示无奈,亦没有因为妈妈和奶奶争吵站边向着妈妈。一年署寒二次的假期,久别相聚他们对奶奶的态度不热不冷不好也不坏,有时他们也无法忍受奶奶的雄声斗气胡搅蛮缠,偶尔大声顶撞几句,更多时候和妈妈躲避上二楼,轻声细语说着知己话乐也融融。
桂莲有时吧,想和久别的孙儿孙女聊聊天,也许她是感到孤寂,九十四岁的人了,呼唤孙儿时声依若洪钟,邻里的我都感到耳膜嗡嗡。她的孙儿大多时候并不理会,任凭她在底楼徒然呼唤。
桂莲和兰真的是应了一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隔不上三天,她俩是有一争吵的。争吵时桂莲挥舞着手中的棍,想打兰。
兰不惧她,聪明的走为上策,好汉不吃眼前亏。出现这一幕是四年之后的事了。是祥出狱后她俩人的第一次争吵。
祥拦住妈,也很愤怒,大声的骂道:平日里任由你,谷不是晒在自家楼顶,你去看谁家的不是晒在自家楼顶上。要由你,晒在公路上,鸡在上面拉屎不说,人踩车辗的沙粒又多,我看你是人老三宗歪,对也骂错也骂,鬼和你都合不来。还要用棍去打兰,她不打你你就该偷笑了,兰轻轻一推看你不跌个四脚爬,越老越歪怪,净做些牛唔咬人样歪的事。
桂莲看儿子不帮她,嚣张的气焰稍弱,还是对兰咒咒骂骂。
祥嫁女同年,他儿子也娶回了媳妇。隔年,祥在一次公益活动中因劳累导致心理梗塞突然死亡。
祥突然跌倒,大家急忙送他去医院抢救,还在半路,他已魂游地府了。这是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诊断给出的结果。
同去的有祥的堂弟,他致电通知兰,和同宗的叔伯兄弟。祥的叔伯兄弟中,其中有个些人想借机以柄闹事,兰却表现出通融大气。以兰的话说:祥是有高血压病间或有心绞痛的毛病,今天临出门兰还特意叮嘱祥要注意身体,要避免去做剧烈的运动。只是时也命也,他就是好胜,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五十九岁的人了,有些事情是可以脱手让后生人去做的嘛。兰眼眶红红没有悲哭,她痛心的是最终还是未能看上祥最后一面。
兰的明事理,让一群大老爷们感动敬佩。先前拟好的措词,一堆推卸责任的说词,无用武之地。脑袋灵活口才甚好者,委婉动情的从儿时起挖掘出祥的平生善良的人格,大放阙词,说词者恨只恨他自己不是国家主席,如若是的意思,他一定给祥御封上最闪亮的光环。说者星沫飞浅,听者神情戚戚。
大家考虑到祥九十九岁高龄的母亲,担心她承受不了老来失子的变故,一致认为,祥的死应该瞒住她。
经过商量,祥的后事由族出面主持处理,推荐由祥的堂大哥主持,事无巨细都是由他指挥,同族的叔伯兄弟子侄出力帮办。
祥的后事算是办得风风光光。
兰躲在远离家的甘蔗田中大哭了一场,回家时她在我的房间里小坐了一会儿,看她的心情,从表面看,她是平静的。
由始至终张桂莲是不知道她和儿子是天人两隔了。晚上,由祥的一个口才甚好的堂弟,编造了一个祥四年内无法回家的事故,内容是祥因诈骗事发,又被判了四年的刑。
张桂莲听说后是深信不疑。
善意的谎言是掩盖了老人因得知失子之伤的悲痛。善意的谎言却无法救赎一个强势老人悲苦的暮年。
张桂莲一如平常,三天两头对兰横挑鼻子竖挑眼。自打祥死后,兰只是偶尔顶撞几句张桂莲,更多时候兰避开她,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三个月后,兰的儿媳生了一个儿子。兰接到儿子的通知时,得知儿媳坐月给她生了一个孙子,欢喜得不得了。她儿子工作的地方是南方的某个城市,兰走了,她是去照顾坐月子的儿媳。
这真是一个绝好的籍口,兰的这一步退让,真的是走了一步绝棋,在伦理道德方面,没有人去指责兰的不对。另一方面,她又可以和儿子一家人相聚享受天伦之乐。
如若不是在平时张桂莲太过强势,兰是可以把儿媳接回乡下的家中照顾的,兼顾照顾婆婆。兰走出这一步,如车直捣黄龙,把一个老帅给将死了。
乡下的家中,只剩张桂莲自己一人。
三餐饭,是张桂莲远嫁他乡的女儿给她送来。起初女儿也勤勉,除送三餐饭每晚亦倍她照顾她。时间一长,来得就不那么密了。
张桂莲的女儿也六十几岁是做祖母的人了,每天一大堆家庭琐事让她难以分心,她是有心,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隔三差五来一趟照顾年迈的母亲,帮助母亲洗澡洗衣。其余的时间是祥的堂兄去照顾张桂莲的三餐。
一人一灯一幢楼房,这是不是就是张桂莲想要的生活呢?常常能看到张桂莲倚门而坐,常常听她呼唤祥堂兄的名字,呼喊的声音由轻转高由短拉长,韵律十足平平仄仄平仄。常常她就这样倚门狂呼,挟着哭声呼喊。
回答她的,只是应时的风而已。
偶尔在半夜,也能听到她凄惨的呼号。
尊老爱幼的古训,爱原无厚薄之分,由其是对自己的儿媳,作为婆婆的应爱之儿媳视于己出,甚至于要更为浓厚才是,彼此毫无血缘的两个人,相聚同一屋檐下同一饭桌上,都准备好了为这个家奉献出自己的心血骨头,为什么就不能去好好相处呢?
约定俗成的民风民俗,偏偏风向却吹斜了。
20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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